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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不是害怕,是愧疚。”他爱她,爱得很深,可一开始追她的出发点的确是自私、卑鄙的,他无法不愧疚。

  “如果我非要找她说不可呢?”她挑衅的问。

  “……那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当不成。”

  他的话让苏云谣忽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得悲哀,笑得讽刺,笑得十分嚣张,好一会儿笑声才停歇。“朋友?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就不只是朋友,所以你的这句‘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当不成’,对我一点威赫效果也没有。”

  “你到底想要怎样?”

  “……来不及了。”苏云谣冷冷的说,她站了起来,走向後头的和室隔间,伸手拉开门。

  有个高挑的女人单独坐在隔壁的和室里,一看见她,宣镜宁震惊得无法动弹,就像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金碗儿?!

  她……她怎么会在这儿?!他看著因为前阵子的伤而瘦了一圈,脸色一直恢复不了以前红润而苍白透明,随时像会消失了似的金碗儿。

  “苏云谣!”宣镜宁的手握成了拳。他被设计了!

  苏云谣一挥手。“你们俩想必有许多话要说,不打扰,我走啦!”说著她立即离开,转过身去时,她张狂的笑脸才垮了下来。

  再见了,她妄想了六年的爱情梦!

  这一别後,下一次若有机会再见面,她和他也不再是朋友了。

  宣镜宁……会恨死她了吧?

  从他刚才看著她时眼底流露的恨和痛,她就知道他爱上金碗儿了。如果没有爱上她,他眼里不会有对自己的恨;没有爱上她,他眼里也不会有心疼她而产生的痛。

  苏云谣走後,和室里的两个人隔著长长的距离对望,那距离像是彼此心的距离,令宣镜宁害怕,他的心狂跳,脑袋里有一段时间的空白。

  她平时仰望他时的深情、温柔眼神变得空洞,像是突然间失了焦……

  他无法忍受那可怕的距离感,主动走向她,来到她身旁。“碗……”

  金碗儿不去看他,她的视线仍旧冰冷,空洞。“你……一开始想和我交往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和苏小姐的姊姊长得像吗?”

  “碗……”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

  金碗儿觉得自己肺叶里的空气好像一瞬间被抽光了,她闭上眼,想起了自己曾和宣镜宁说过的话——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锺情、爱一个人是一瞬间就能决定的这种鬼话!我觉得爱情像是堆积木,每一块的位置都要考量好,一层一层的叠上去……

  堆积木式的爱情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有时候你以为堆得很顺,够扎实了,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兵败如山倒……

  她曾经不明白宣镜宁为什么要追求她这样平凡的女人,论美貌,比她美的大有人在;论学历、家世各方条件就更不用说了。

  她也想过他追她的许多可能,例如他其实是个花花公子,只是追著玩的;又例如她的工作能力还不错,也许可以考虑让她成为他个人的终身员工,甚至……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锺情。

  想了一堆可能,她就是没有想到这个,没想到她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这世上女人的替身!

  呵呵,多可笑,爱情城堡的积木取掉了大梁……她终於知道兵败如山倒是什么滋味了。

  “……原来是这样啊。”

  “碗,你听我说!我……”

  金碗儿终於回过头看他。“请你……以後再也不要用这种充满情感的眼神看著我,不要再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不是苏云白,无法代替她回应你,无法代替她接受你的感情!”她笑著看著他,泪水却掉了下来,“你看清楚了吗?我是金碗儿,所以,不要……不要再对我好了,那真的很可恶、很残忍……”

  金碗儿一直在外头游荡,直到天黑才回宣镜宁的公寓。打从她受伤後,生活起居几乎都是他一手包辨,为了方便起见,她暂时搬到这高级寓所。

  才七点不到,宣镜宁应该还没有下班,可她一回家将灯打开却发现他坐在客厅。

  “在家为什么不点灯?”

  宣镜宁看著她。“你发型变了。”

  “这才是原来的我。”前些日子新接的发,她到发廊全部剪掉,清汤挂面的模样很适合她。

  “很适合你。”

  她拨了拨头发一笑。“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打从“那件事”东窗事发後,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墙,宣镜宁想办法让高墙倒下,金碗儿却不断的进行著防御工事……

  这几天她开朗、平静的模样让宣镜宁很不安,说是提心吊胆也不为过,她不和他吵欺骗她的事,两个人还是常同进同出,只是她凝视他的时间变长了,发呆的时间也变长了,而且最近她手上常出现一些美容杂志。

  他隐约嗅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也感觉得出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他却有一种无从提防起的无力感。

  金碗儿慢慢的走回房间,先到浴室放热水,然後再走回卧房拿换洗衣物打算洗澡。

  等了好一会,她轻松的哼著歌,脚步轻快的走入浴室。

  褪了衣服後,她稍微冲了一下身子才泡人大浴池,泡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唤著她的名字。

  “碗,不要一次泡太久,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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