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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阵笑声传来,她直起身子,循着笑声来到房间。房内并无人,不过地面上倒是散着衣物,看那衣物散落的方向……在洗澡?

  慢慢移了过去,方在门前站定,门却打了开来,一阵热气和香气扑面后,睁眼时就见男人怀间抱了个女人走了出来,两人嬉闹着,还差些些从她身体穿过。

  “唉呀,你干嘛啦,哈哈……好痒啦……不是说你煎的牛排有多好吃,那还不快点让我去吃?”女人推着男人不断逼近啄吻她的脸孔,娇骂着。

  “你看起来比牛排可口几百倍。”男人手口并用,袭击着女人。

  巫香兰退了步,瞪大眼睛看着那肢体交缠、全身赤裸的男女。她是不是撞见了不该看的画面?她应该避开,可人总是好奇的,她有点想知道好友和男人做那件事时的反应和表情……呜,她是不是很糟糕啊?

  “你们男人就出一张嘴!”女人娇嗔着。

  巫香兰抖了下肩。原来好友也会这样说话……

  “嘴就够厉害了……”男人埋首在女人私密处。

  这画面也太刺激了。巫香兰一骇,转另欲走,可想想目的,她决定对不起好友一次,先打断他们好了。眼眸四处溜转,寻着什么可以打断他们的物品,目光移到床边桌时,她眼一亮,身形一移,探手触上床边桌上的心型桌灯,可掌心一烫,像被热油烫到般的痛意令她哇叫了声,迅速收手。

  忘了现在的她根本没能力拿取阳间物品……早知就该努力练法术的。

  心念一转,她闭了闭眼,探手就要再度去抓那桌灯,反正忍一下,烧痛着手心也要拿起桌灯敲昏好友,才能入梦交代她啊。

  她吸气,张眸,然后握住灯柄,抬起桌灯瞬间,却有一道力量逼近,还反应不过来,眼前冒出一只宽袖,袖下的手指修长白皙,怔愣间,那美丽的掌心朝自己手背拍了下,桌灯瞬间摔落地面,发出声响,床上男女吓了一跳,连忙分开身体,同时瞪着地板上那桌灯。

  巫香兰回眸,见着男子沉着眉眼的清冷面庞时,呆了好几秒。这人哪来的?

  “灯怎么突然掉了?”床上男人一脸惊愕。

  “大概是……我没放好?”女人神色亦是带了些惊吓。

  男女对话令巫香兰回神,她转首看着那对男女,手腕却被握了住,随即身形被往后一扯,她发现自己正诡异地以倒退的姿势在离开这房间。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穿墙而过。她方转首,见着脚下八层楼的高度,感觉一阵腿软时,已是往下俯冲,她闭眸尖叫,直到耳畔不再有高速俯冲的呼呼风声,她才颤颤扬睫。

  睁眸,她呆怔地看着方才出现在房里的白衫男子。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眉细而浓,眼形修长墨辽,高挺的鼻梁下抿着一张薄而宽的唇,唇被抿得直,带了些严厉。

  “你想做什么?”钟靖眼眸冷冷,看着眼前这女子。若不是那日福德说她是被勾错的魂,他怕是已将她收了。

  “你……”巫香兰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能看见她又与她说话,还从八楼带她穿墙,又飞下来,他与她一样都是死魂?还有他那一身白色长衫,那头随性束成一把的墨黑长发……哪个朝代的?

  “钟靖。”似明白她眼底的疑惑,钟靖淡掀唇。

  “钟……”想起这号人物,她瞪大了眼。“你、你是那天那个……这是你的原形?”太讶然他的样貌如此俊秀,一时间找不到较好的形容,就这么迸出话。

  “你上去那做什么?”她的说词钟靖并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她,语声持平。

  适才无意间撞见她独自飘荡的身形,身旁不见那福德,也不知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想在这阳世间做什么,还是担心上回她被恶魂扣住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就是跟了过来。岂料一跟上楼,便撞见她欲吃那片肉的画面。那样的画面没什么特别,每年七月鬼门开,他总要见上整群死魂抢食的画面,偏偏她那模样令他见了却有一丝哀惋情绪在胸口漫开。

  他不由自主随她步入另一个内室,撇开床上那对男女正在进行之事不谈,她那意图伤人的举止教他不得不出手拦她。

  巫香兰盯着男子那张冷脸,张了张唇,闷声道:“想托梦……”结果没托成。这下好了,她难不成要穿着身上这件洋装度过四季?

  “人间还有事未了?”他细微地皱了下眉,淡声问。

  “没有,就是……”她低眼,抠着手指。“就是没衣服可换、没鞋穿,也没钱花,还有……肚子饿。”也不知怎地,就突觉委屈了。本还觉得当鬼不错,可如今发现自己连个可以托梦、烧点衣物给她的人都没有,还要饿着肚子,她心里就是难受。虽说她现在足不沾地,没鞋穿也没关系,可到底还是感到有些怪。

  “师父,当鬼的,也要度过四季吗?”她又问。若是那样,她一定要先备好厚衣服的。

  “我不是你师父。”钟靖看她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裸臂时,稍顿了下,道:“你现置身在阳间,四季变化自是同生前一样,若到了阴间,也与人间气侯差不多,但春秋较不明显。阳间夏季,阴间能感到炎热高温;阳间冬季,阴间比阳间更寒凉,有日夜却见不着日月星辰,目光所及终年昏暗,吹着黄沙般似的……”

  钟靖低着眼,却瞧见她裙摆下那裸露的脚趾,只那么一眼,他便挪开目光,隐隐感到面皮微热。他那个年代女子穿着是保守的,现在这么样看见女子纤白手臂,又瞧过女子的脚,他到底不习惯。

  虽只瞧一眼,可还记得她脚趾圆润秀气,却有几个趾头沾上些许泥沙,他沉吟一会,问道:“今日那福德为何不在你身旁?”

  “哦,他说今天是十三邻邻长太太头七的日子,他得去提邻长太太的魂,带她回家看一下家人。”

  “他任由你这样游荡?”

  “没有。他要我练法术,是我练着练着想起自己没衣服鞋子,就想要托梦。”

  他不该多事,可无论怎么说,他总还是阴司官员,没理由对她的情况漠视。他略略沉吟,道:“走吧。”

  “去哪?”她抬眼,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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