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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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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哥哥,我拉你上来。”她用左手撑住地,强忍着肩部尚未痊愈的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右手使力拉他。 “兰──为什么?我那样对你──” “别说话。”她制止他,更加用力去拉他,不料支撑神谷光彦一半重量的树干忽然被扯断,重心霎时全落在晓兰身上,她一时稳不住身子,差点就要随他一起滑落。要不是任翔眼明手快抱住她的腿,后果不堪设想。 “兰,放开我。”神谷光彦忽然说道。 “不,光哥哥,我不能。”她拚命摇头,羽状的眼帘沾着泪珠,凝向他的眸依旧满溢情感,“你是我最亲的哥哥啊。” 哥哥!神谷光彦心一紧,深沈的酸楚在他心底静静沈淀,他扬起眼眸,极深极长地看了晓兰一眼。 “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就已不是完全属于我了呢?”他轻淡淡地问,嘴角浅浅一弯,微笑清浅却饱含深意。“再见了,兰。我知道你会原谅我。”语毕,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扳开晓兰的手指。 “光哥哥!光哥哥!”晓兰倒抽一口气,睁大眼,瞪着神谷光彦不断垂直下落的身躯,一直到他整个人没入黑海,激起高高的浪花。 “光哥哥!”她哭喊着,神经绷紧,情绪激动,几乎陷入歇斯底里的境地。 “晓兰,冷静点,兰!”任翔在她身后出声唤着,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两手在空中虚抓,身子一晃,整个人摔往崖外。 “兰!”任翔惊喊一声,身体跟着她往前滑动,惊险的情况让在一旁的水晶与海豚都是一阵尖叫,立刻上前帮忙。一直到晓兰整个人倒挂在崖边,她才恍然回复神智,发觉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也知道在后头支持她不往下落的是任翔。 “任翔,放开我。”她惊慌莫名,“我会把你一起拖下去的!” “不行!我怎能放手?” “可是──”晓兰鼓起勇气往下看,顿时一阵晕眩,山崖极陡峭,黑海又仿佛深不见底。“放开我!我会拖累你。”她语音既尖锐又沙哑,蕴着极端惊慌。 “我说不行!我决不会让你摔下去。” “任翔──”她心一酸,明白他对她的关怀,宁愿自己失去生命也不愿她受到伤害。“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摔下去。”这下面有照顾她、疼爱她十五年的哥哥,自己下去陪他也是应该的。但绝不能让任翔也随着自己摔落,绝不能!他是那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他该活着,该好好地活着。“求求你,任翔──” “住口!兰,你不是曾说过想当我搭档吗?”他厉声吼道,“是我的搭档就不许如此软弱!就算你两条腿都被我拉断了,也要给我爬上来!” 她心一凛。这男人口气严厉,言语冷酷,然而自己却可以清楚地体会到其间对她深刻的关怀,强烈的依恋。就像他方才为阻止光哥哥不得不对她扣下扳机时,眸中氤氲的浓烈情感。他决不愿她死!如果她离他而去,他绝不会快乐的。 但就因为她对他亦是如此深深钟爱,她更不能如此伤害他,她更该随时随地坚强,不让自己成了他的负担。“对不起,任翔。”她忍不住珠泪纷纷碎落,唇边却又噙着一抹微笑,“我太软弱,你拉我上去吧。” 任翔用力扯她腿部,缓缓将她拉上去。刚刚才吃了一颗枪子儿的大腿阵阵强烈抽痛着,她可以感觉到伤口在这样的拉扯下更加扩张,温热的血顺着腿部流动,甚至滑落她鬓边。在伤口擦过粗糙的尖锐石壁时,那可怕的疼痛简直让人终生难忘。但晓兰一声不吭,只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肉体的剧痛。 总比毫无感觉好。比那时候遭人控制,明明意识清楚,却什么也感觉不到的恐惧滋味好。也比心痛好。她宁愿再承受千百次这样的疼痛,也不愿再尝一次一颗心碎成千千万万片的感觉,更不能让她钟爱的人品尝那种苦痛。 好不容易,合众人之力,晓兰终于被拉上崖顶,任翔迅速将她纳入怀里,慌忙地检查她身体各部。在看见她大腿部惨不忍睹的伤口时,额前一阵强烈抽搐。 “原谅我,兰,我那时情非得已。” “我明白──”她脸色惨白,全身大汗淋漓,却仍微微笑着,“我信任你的枪法。” 他凝视她良久,忽焉也笑了,一只手柔柔抚上她脸颊,“瞧你,脸也刮伤了,全身也狼狈不堪,就像那天晚上我在东京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满身伤痕,丑得无以复加?” 他一扬眉,“你怎么知道我当时那样想?” 她深深凝眉,“到这个时候,你还是一样喜欢嘲弄我,刚才也是,对我大吼大叫的。” 他只是微笑,“不晓得为什么,特别喜欢整你。” “你──”她睨他一眼,眼眸含嗔,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终因迭遭巨变,精神不济而晕了过去。 “兰?”任翔焦急地扬声低唤,轻拍她的脸颊。 “她没事的。”静立在一旁许久的海豚开口,“只是因为太累了吧。” “是啊,”水晶清亮的嗓音也加入,“我们走吧,任大哥。” 任翔点点头,抱起晓兰,向一旁已准备起飞的直升机走去。 晓兰连续发了好几天高烧。因为伤口感染渗透入她体内的病毒连续纠缠她好几天,这段时间她一直是一个人困在黑暗中和不知名的恶魔搏斗。好几次,真的觉得好累了,好想就此弃械投降。但,每当自己萌生此种念头时,总有个低沈的嗓音从某个地方钻进她耳膜,侵扰着她,不肯令她清静。 有时候,他严厉寒酷,无情地命令她继续战斗;有时候,他温柔和婉,深情地鼓励她重新站起。他有时候责备她,有时鼓励她,上一分钟诅咒她,下一分钟又安慰起她。 如此反反复覆,毫无片刻安宁。 她投降了,与其让这个声音一辈子围绕她,还不如她认命重新挥剑斩了那个病魔容易些。 “该死的!这就是我不想有搭档的原因,艾琳娜也是,你也是。女人的生命怎么都那么脆弱呢?又都那么笨呢?当初艾琳娜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完成任务。她是因我而死的,若不是我那时太过迟钝,给了那人机会挟持艾琳娜,她就不需枉死。都怪我!而最糟的,是我直到她死前那一刻才知道她深深地爱着我。天!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落入神谷光彦手中,不该开枪射你,不该让你受此折磨。你原谅我吧,兰,求求你,你醒来吧,我无法想象失去你──” “我听到了──” “你、你说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兰,回答我!” “是、是,求你别再吵了──”她禁不住喃喃哀告。 “她没事了。”医生转过身来,对这个胡碴满面,憔悴不堪,看来好几日未曾安心入眠的男人说道。 “真的吗?”任翔扬起疲倦的眼皮,眸子却清亮璀璨,既欣慰欢喜又忍不住几许怀疑。 “没事了。她已安然度过危险期,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感谢上帝。”任翔禁不住喃喃。自十八岁以后,从未再踏入教会一步,甚至连安息日也不参加礼拜的任翔居然敢厚颜冒出这句话来! 想必上帝听了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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