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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童妍葳发疯似的冲向前要抢他手中的录音笔,无奈邢权宙个子又高又壮,任凭她怎么跳、怎么抢、怎么捶打他的胸膛和手臂,他整个如同坚固的铜墙铁壁,动也不动。

  “呜呜……我不相信!我不信!”奋斗了好久,童妍葳跳累了,也打累了,她抢不到他手上的录音笔,沮丧得匍匐在地,痛苦失声。她心中最敬重的父亲,她童年印象中英俊又温柔的父亲,怎么可能做出背叛母亲和女儿的丑事?

  天啊!这真相实在太残酷,她宁可死,宁可跟随父亲的车子坠落山崖,也不愿知道这些污秽不堪的往事!

  童妍葳声嘶力竭哭着,耗尽心力嚎啕大哭,一旁的邢权宙看着看着,不禁被她的眼泪软化了。

  “哭吧!能哭尽量哭,我比你更心痛,却从来没办法像你这样哭……”邢权宙先是拍拍她的背,慢慢地将她搂在怀里。

  “这一定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童妍葳无法平静,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逼问:“是你故意的对不对?都是你编的故事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事实,我花了至少五年的时间查证,不可能冤枉了你爸爸。”眼前失控啕哭的她,唤醒自己埋藏多年的痛苦,从小他活得不快乐,调查出真相后更不快乐。

  “好了!你可不可以冷静下来?”邢权宙阻止她的捶打,含泪眼眶对上她的泪眼模糊,“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些都是假的。你以为我很好过吗?即使我母亲自杀身亡,我的眼泪却从来不能流,你懂吗?懂吗?”

  他嘶吼着,忿恨地捶打地板,隐藏不可告人的心事太苦太痛,以前流不出的眼泪,现在终于留下来了——

  傲如狂狮的他竟然流泪?他真的哭了?

  童妍葳不可置信看着他止不住的泪啪嗒掉下,嚣狂眼神不再尽是狂妄,原来他也有伤口。

  “我只要讨回一点公道。”收起泪,邢权宙猛然扑前抱住她,用力地将她往怀里揉,喃喃道:“我要你,你就是我要讨的公道。”

  暂歇的火焰又烧狂起来,邢权宙一个腾身将她压在身下,明显他的欲念炽烈,瞬间将她袭卷。

  被他紧扣住身躯的童妍葳不再挣扎,本能地放松,跟随他的节奏在情欲的河流里摆动。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童妍葳反常地伸臂拥紧他。

  他或许很可恶,很卑劣,可是他跟自己一样都被亲爱的人伤了,童妍葳不知从何处涌现的母性大肆泛滥,她想抚平他的伤口,想紧紧抱着他,给他温暖。

  上海有事待理,我先离开

  请安心享用早餐,近午将有专人接你下山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才睁开眼便看见他随手留下的纸条。

  读着潦草字迹,童妍葳隐约嗅闻得到属于他的粗犷气息,而味道最容易勾引记忆。于是,她想起昨夜,想起他们莫名落入十分诡谲的氛围,初期是敌对、忐忑、惶恐不安,之后却彼此缠绕纠葛,仿佛受伤的野兽在洞穴缝隙里互相安慰。

  两种难以相容感觉,巧妙揉合一起,难以分切。

  如果没有前面丑恶构陷,导致接续难堪的交易,或许她会喜欢跟这么一个懂得生活、慷慨多金的男人浪漫约会。

  可惜已经走了味的咖啡,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煮出来的香醇浓馥口感。

  拥着薄被,一身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很敏感,她知道那是出自上等天鹅绒才有的柔顺饱暖触感,童妍葳贪恋钻回被里,像个小女孩般,她想说服自己相信这是一个美丽的梦,一切都是美好的,梦里没有坏人,没有谁欠谁的业障。

  她不想坚强,不想独自面对残酷现实——

  “童小姐,请问要用早餐了吗?”带点日语腔调,穿着传统和服的老妈妈笑容可掬来到房间,亲切道:“不好意思,邢先生交代过了,一定要让童小姐吃完早餐才能离开,请问小姐要现在拿进来吗?”

  “唉。”躲在软绵绵、烧呼呼天鹅绒被里的童妍葳又深又重地吐了口长气,纤柔现实不容逃避,她只得不情不愿起床。

  “好吧,麻烦你了。”跳下床,童妍葳不想为难下人,该吃的就吃,人家说该怎样就怎样。

  现在的她,为了生存必须先放弃自我,一切听命行事。

  用完餐没多久,和服老妈妈又笑容可掬通知她:“童小姐,少爷请的车子来接您了。”

  “喔?这么快?”童妍葳看看表,还不到早上十一点。

  更叫她讶异的是,来接她的是一位穿着整齐套装的年轻小且,长长头发、有着甜美长相,声音也很甜。

  “您好,我叫夏灵,邢先生的秘书。”

  “是,夏小姐,您好。”轻轻颔首,童研葳感觉:这精明干炼的秘书小姐,在表面的客套亲切底下,似乎藏有浓厚妒意。

  “我们邢先生一早搭私人飞机到上海去了。”一上车,夏灵叨叨絮絮说着:“他这个人呀,公事永远最重要,即使是一份不太大的合约也要亲自去签。要不,照道理他该亲自送您回家才礼貌嘛,不是吗?”

  “没关系,我无所谓。”童妍葳淡淡一笑。

  这位夏秘书一称邢权宙为“我们邢先生”,想突显她和主子之间关系亲密,再者,她故意挑明了她主子宁可飞大老远去签约,也不愿拨空亲送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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