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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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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来了……”捂口轻呼,身子不可抑止发颤。 “慈海师太正挡着,可大概不用多久,大公子便会找进来了。” 小钰一下慌了手脚,抖着声问:“怎……怎么办?小……小姐……躲去哪?” “先知会‘静衡师父’便是。”加重申书苗的法号,阿奴语带强烈警告。 一愣,小钰恍然大悟地点着头,随手将鸡汤搁了下,提起裙摆冲回去。 见她进了房,阿奴耳边已传来渐行渐近的吵杂声,完全掩去慈海的声音。他也不设法躲藏,只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仰望苍郁穹苍。 小小的尼姑庵,平时人烟稀少,颇有“桃花源”之态,而今小竹扉前挤满了人,一畦畦覆满白雪的菜圃,给踩个乱七八糟。 难得的是,这不下五十人的团众,一个个站得整整齐齐,除了呼吸声外别无声响。 领头的是个看似年近三十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衫竟不加皮裘,在这大雪天里,教人看了也替他发抖。他身后左侧站了个西域男子,黑黝肌肤加上铁塔般身躯,威武吓人。他们已和慈海僵持了半个时辰,每人头肩都覆上薄雪。 “施主请回,庵里不许男宾入内的。”慈海不厌其烦地又道,身子向前弓成弯月状。 “我来寻妻子的,请师太成全。”申浞略显烦躁,声调动作倒仍恭敬有礼。 “老尼庵中没有施主的妻子。”她一口回绝,虽平和却极强硬。 静默片刻,申浞轻一挥手,一团个劲旅立即涌上前,两人架住慈海,其余人则撞门而入。 “施主,这……”慈海大吃一惊,不知该说什么好。 “师太放心,在下只是寻人。”随意丢下句话,申浞跟在之后进入庵内。 他已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在找寻申书苗,有什么地方不敢闯?在几乎翻遍大江南北每一寸国土后,他又还会顾虑什么?那怕是皇宫禁院,他也有一日会寻进去的,更甭提这荒山野岭间的小尼姑庵。 一踏入庭中,他便瞧见一抹熟悉身影,泥塑似地呆立在雪花纷纷中,不禁大喜过望,但俊颜仍平静如常。 领了咏长靠上前,咏长伸手往阿奴肩上便是一拍。 阿奴猛吃一惊,急忙回首又被吓了次。 首先瞧见的是咏长黝黑面孔,他愣了下,目光向后飘去,见着了申浞。 “大公子。”轻唤声。阿奴立即跪倒,磕了三个响头后又起身,神情异常镇定。 “苗儿在里头?”折扇指向内房,声音透着怀疑及深深疲惫。 花了无数人力、财力和时间,不止国内甚至派了人到海外寻访,仍是音讯全无。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依然得打起精神处理一日多过一日的案件,若非武学修为够高,只怕早垮了。 “不,里头是‘静衡师父’。” 冷瞟阿奴一眼,申浞径自绕过他,走至房外。略一迟疑,便伸手拍门。 “‘静衡师父’,可否赏脸见一见在下?”以问句的糖衣包里绝对的命令。 他几乎肯定房内是申书苗,因阿奴在这儿。他极明白阿奴是个多死心塌地的人。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小尼不便相见。”隔着门扉,传来轻柔婉转的低语,听入耳中无限受用,然而却隐藏不住一抹深沉直达人心的愁。 申浞先是一震,便想伸手推门,却硬生生忍住,又道:“师父请别这么说,在下迫切想见师父一面。” 门内先是一片沉默,好一会儿才传出似叹似怨的幽幽细语。“施主……为何想见小尼?”她毕竟狠不下心拒绝。 “在下爱妻失踪近一年,日前受佛祖托梦,指示在下到这儿来见‘静卫师父’,便可寻到在下爱妻。”他随口胡诌个理由,全神贯注等待回答。 又是一阵静然,在申浞几要捺不住耐性时,细语又传出。“奴!那佛祖只怕是施主心头孽障所幻化,切莫当真。” 这会儿,申浞可听得真切,“静衡师父”一口软呼呼的柔侬软语,却杂有北京腔,这还能有错吗?他再也顾不得礼教,一抬足踢开房门,悍然入侵。 相处多年,申书苗南北交杂的口音,他是听惯的,没理由听错。更何况,她的北京腔就是同他学的。 一踏入房内,申书苗惨白却不失娇美无俦的脸蛋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她那与细瘦身子不相衬的大肚子。他无法置信地呆住,直勾勾瞅着她的肚子。 呆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暴怒吼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申书苗一吓,双肩缩了缩,满脸畏惧。 “你……有了我的孩子?”见了她神情,他勉力压下怒火,尽力放柔了声音,仍掩不住怒火冲天。 “我……我不会麻烦你,小钰他们会养孩子,你放心。”她怯怯地开口,不住往后缩,大眼盖上一层蒙蒙水气。 果然,他压根儿不要孩子。泪再忍不住地滚落,心口伤痕有如深不见底的深洞,吸去她最后一丝希望。“住口!”他再耐不住地狂吼出声,双手紧握成拳。 什么叫做“不会麻烦你”?什么又是“小钰会养孩子”?这还叫他“放心”?该杀千刀的!他申某人的孩子交由旁人去养,要他放个什么该死的心! 一吓,她自椅上跳起,往后连退数步,竟不顾一切转身跑进内堂。 申浞那容得她逃开,一箭步上前,伸臂将她打横抱起,暗黑不见底的眸,跳着两簇火苗。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双手成拳不住捶打他坚实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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