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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直呼怎么?苗儿是我的人,谁也不许碰!”申浞咬着牙,俊颜如鬼魅令人畏惧。

  不过一盏茶时刻没见,他无法相信向来蹦蹦跳跳的申书苗会如此奄奄一息、伤痕累累。要是咏长没发觉他被迷倒,或许他有朝一日会见着少了只手的她!一直以来,他对申望贵多方容忍,瞧他给自己种下什么因?不解决是不成了,他不会轻易放过申望贵!

  “你……你……把她……这小贱人!”一瞬间,申望贵明白儿子话中意思,又气又恨地痛骂。又飞了!到口的肥鸭又飞起了!他捶胸顿足不已。

  “住口!你真以为申府的当家还是你吗?父亲!”申浞一挥手,吓住申望贵的满口怒骂。

  吞吞口水,他尖叫:“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邪诡一笑,申浞柔声道:“不妨告诉你,你老了,于公于私都不适合再操心。”又一笑,他更温柔道:“你明白吧!父亲大人!”促狭地加重末两音。

  喝醉酒似的,申望贵不稳地往后退着,一跤跌入椅中。无力张着口喘气。他不会怀疑申浞的能力,那代表着他……

  见父亲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倒椅上,申浞冷哼了声,转向咏长道:“将苗儿带回混沌居。”

  此时,原已陷入昏迷的申书苗猛地睁开眼,凄厉叫道:“我不回去!绝不回去!娘!救苗儿!”挣出咏长怀抱,也不顾带伤的手。

  “杜雪雁!你敢拦我!”申浞不待杜雪雁有所反应,黑眸一瞪,吓得她僵在原地。

  “娘!娘!救救苗儿!救救苗儿!”她更奋力挣扎着,声音却低了,并觉有气无力。

  “你就是不愿回混沌居!”申浞怒吼,一箭步上前狠狠握住纤腕,似欲将之掐碎。

  双重疼痛洗去她的血色,悄脸白得发青,额头布满细密汗珠。饶是如此,她仍倔强道:“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语尾消失在呢喃中,神志已然飘远。

  她好累,也好疼。疼的不只是手,还有心。谁来怜惜她?娘吗?不可能,娘太懦弱了。爹吗?她的亲爹早不在人世。“他”吗?别再痴心妄想了吧!

  直到昏迷前,她念念不忘绝不回混沌居的事。离开申浞,离开这伤心地。嫁给那庆王爷什么的也好,或许会有人来怜惜她了吧!

  真的,她什么也不求了,只要有个人愿意怜她、爱她、保护她,就算是个乞丐也无所谓。

  好累了,真的……好累……泪水滚着,她的意识碎成千万道光线,消失在暗色中。

  雅洁房中,以嫩绿为基调,缀有些许鹅黄、粉青,令人不自觉放松心情。然而,房中空气却是冷凝的。一个黄铜脸盆被搁置于桌上,在日光照射及微风吹拂下,在白洁天花板上投射青澄澄的水纹,或上或下的缓动,平添诡异与不安。

  置于一角的大床,青绸帐幔垂下,掩去里头人影,间或受风吹撩掀起一角,便瞧见一张惨白憔悴的娇颜,及被层层固定于胸前的断臂。

  少女睡得极不安稳,失去血色的樱唇偶会发出几句语意不明的呓语,细致眉峰更一直结在眉心,愁浓得化不开,日渐侵蚀她活力。

  “小姐醒了吗?”门外,细弱女音不安地询问。

  “还没……别心急,没事的。”略高亢的男音应着,柔声安慰。

  “万一小姐醒来发现在混沌居中,会怎么?”女声更加不安,微微发着颤。

  一时沉默,好半晌才听得回答。“没事的!没事的!”像在说服自己。

  “大公子去找庆王爷吗?”

  再次沉默,再开口时,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你累了,歇会儿。”

  “庆王爷是好人吗?”这回,她可不会轻易被哄过去。

  “我不知道。”答得心虚,强自镇定。

  “是吗?我原想,若庆王爷是好人,小姐何妨嫁过去,也比在大公子身边好。”叹口气,她由衷道。

  “太难,就算庆王爷是神佛下世,也不可能娶了小姐……照常理说,小姐与大公子是……乱伦!”虽然他不这么认为,但申书苗身败名裂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是呀!”长长叹口气,也无法否认。

  “你们在多嘴什么?”低沉男音蓦地插入,带点薄责,倒也不如何严厉。

  “咏护卫!”小钰、阿奴异口同声道。

  微颔首,咏长问:“小姐可醒吗?”

  摇头,小钰道:“咏护卫,大公子去见庆王爷吗?”

  “是,作个小拜访。”语意躲闪。

  “小姐……能嫁庆王爷吗?”又问,已属逆龙鳞之语。

  铜铃大眼嗔怒瞪向她,咏长沉喝道:“活腻了不成!”

  一颤,小钰怯生生缩至阿奴身后,仍不死心道:“小姐很痛苦,大公子又不给名分,小姐太可怜了。”

  “他要给,我也不要……咳咳!”细弱轻语自房内传出,有气无力,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姐醒了!”欢呼一声,小钰急匆匆进房,跑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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