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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你会修容。”

  “不行,你、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都是以前的样子。”

  “你想看到什么样子的我,就修成什么样子,好不好?”他哄道。

  “你不要指望我帮你修容!难道我做修容师就是为了在你死的时候派上用场?”

  “轻宛,你若老是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那样最好。慕容则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死了,还死得这么丑,我一定……”

  牧晚晴一口气喘不过来,突然没了声音。

  “轻宛、轻宛!”慕容则着急地四处摸索,只摸到她的铃铛。

  “叮当——叮当——”

  牧晚晴把另外一只手也伸给他,用力握住。“我一定会嫁给你的,死人也好活人也好,小则,从你捡回我那天起,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傻瓜。”

  “傻瓜也不错。”

  “笨蛋。”他轻叹。

  “笨蛋也要嫁。”她坚定道。

  骆天秀痴呆地看着两个人。他们之间,哪有自己容身之处,傻瓜,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慕容则渐渐坐不住,躺倒在牧晚晴身边,此时,他全身肌肤的血点都慢慢胀大,一点一点地,肌肤上也泌出血来。

  “轻宛……铃铛散了。”他的语气无限惋惜。

  “我去捡!”牧晚晴急惶惶地想要坐起,却被骆天秀拦住。

  “我来吧。”

  骆天秀一个一个捡回散落的铃铛,仍旧用银环串起,递给牧晚晴。

  他们两人一起拿住,叮当、叮当,不停地晃。

  当初,就是听到这铃音,他才在死宅中找到她的,现在想来,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可惜啊,没有另外一个十七年了。

  慕容则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没有听到牧晚晴急迫的喊叫,“这是什么?天哪,原来在这里……”

  她从断裂的银环中抽出一小卷东西,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里面有很多药名,什么厚朴、地黄、虎掌南星……

  牧晚晴费力地掏出怀中的锦囊,“快,快把这些都给他吃下去。”

  “给慕容公子?全部?”骆天秀不明所以。

  牧晚晴催促着,“快……”

  苏剑冲上来一把抢过锦囊,倒出所有的药丸,统统塞到慕容则口中。“牧姑娘,这药能救活大师兄?”慕容则流了那么多血,若还能救活就真的太玄了。

  牧晚晴摇摇头,“分量不对,服得也太晚了……”她阖上双眼,疲累地睡去。

  事已至此,就只能赌天意了。

  “轻宛、轻宛……”

  夜色里,他焦急地呼唤着,寻遍庄里的每个角落,又爬遍惠景群山的山头,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是他不要娶她的。

  那时他说——轻宛,我不是你能够嫁的那个人,声音清淡若丝,一点点缠住自己的心,抽紧、勒死。

  这就是结局了。

  那么,自己夜夜在这山林中徘徊,又是为了什么?还一次次回想那晚的情形,平白让心绞痛,又是何苦?

  每过一夜,那答案就越加清晰——因为他爱她。

  可惜,现在他的爱只有散在这无穷的黑夜里。

  月凉如水,唯凄惶的身影在他身后离离相随。

  “轻宛,轻宛……”他不停地呼唤着,茫茫晴夜,无人应答。

  突然,一道阳光落在他眼中,刺得他闭上双眼。天亮了?不对不对,每次天色转青,他都会及时回到漆黑的屋子里困上一整天。

  那这是……

  他豁然睁开眼睛。

  秋阳从窗口倾泻下来,满满地盖在他脸上,窗外碧空如洗,一片枫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热烈得仿佛就要燃起来了。

  ——这景致看起来很熟悉,却又仿佛眼生得很。

  慕容则困惑地撑起身子,立即听到惊喜的声音传来,“大师兄!太好了,师父、师娘、表师姊,大师兄醒啦!”

  转转僵硬的脖子,他看到枕边苏剑惊喜的脸。

  他刚刚梦到轻宛离家后的那段日子,怎么……他又转脸去看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暖融融的。

  “大师兄,这是慕容山庄,是你的屋子呀,你认不出来了?”

  是了,的确是他自小住惯的屋子。已经很久了,他很久没有见到窗外的明媚景色,久到连他窗口的枫林都忘了。

  “我不是……不能晒到太阳?”慕容则举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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