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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关楠星与璩季颖两兄弟终于在两年后相聚。深夜,他们在巴黎酒馆聊天,两人都有所感触。

  “你知道的,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讨好别人,到头来,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了。”

  有时在人生中做出的抉择,是否无形中只是去执行他人的喜欢和决定,然后渐渐迷失自己。

  “你是因为脸摔烂了,才讨厌自己的吧。”吃着薯条,璩季颖说。

  “才不是,那只是借口。”关楠星左手被白色绷带包扎起来,他以右手拿着酒瓶喝啤酒。“帮我一个忙——”说完,他自己就笑了。“哥,目前为止,我到底对你说过几次这句话?”

  “次数多到我都有点要抓狂了。”

  “这是最后一次,帮我把公司卖掉,卖个好价钱,我决定在巴黎定居。”关楠星微微一笑。“你有钱的话,多买几幅我的画吧。”

  “帮助艺术家吗?让我考虑考虑。”璩季颖眼瞳闪烁津明的光芒,揶揄说:“帮我画一张可以挂在浴室的。”

  “那有什么问题。你和凯蒂结婚了吗?”

  “没有,我们取消婚约了。”电视银幕正在播足球联赛,璩季颖瞄一眼,轻松地伸退,大口喝着黑麦啤酒,决定不把取消婚约的内幕告诉关楠星。

  “也好,你对工作太认真,对爱情却相反地不太认真了。”关楠星说:“事实上,你的选择很轻率。”

  “我轻率?”璩季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揶揄道:“我该听你的吗?如果没记错,两天前你老婆还拿刀想杀你吧。你不是欺骗就是抛弃,可真是发挥婚姻美好的真谛。”

  就在昨天,颜咏青已搭乘飞机回台湾,他们互吐爱意没有成就任何事,新仇加旧恨让再多的爱也无法化解。她在巴黎看他的最后一眼充满恨意,明白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你的。”她甚至不愿留宿在他的公寓,宁愿去机场附近的饭店住宿,隔天一早搭飞机飞回台湾。

  关楠星深思着,然后叹口气。“我慢了一步,我原本打算飞去台湾向她招了。”

  恐怕又是犹豫下决定惹的祸。璩季颖凝视着他,不以为然地摇头。“你躲起来不能解决事情,跟我回台湾吧,至少把你们这宰的感情处理清楚,再回巴黎。还有,妈很想你,你迟早该跟她见面的。”

  璩季颖催促他做决定,事实上也已经帮他做了决定,每次都是这样,连这次也不例外。

  一周之后,关楠星回到台北,随即收到律师徐芝璐的挂号信,里面详列各项要求,她似乎清查了他所有的资产,还帮他详列出来。重点是她的委托人颜咏青要求离婚,还要求巨额的慰抚金。(等同赡养费,台湾法律无赡养费规定。)关楠星看了只能无奈一笑,打电话给颜咏青的律师,说:“我想跟她见面谈谈。”

  “想都别想,我不建议她见你。”徐芝璐态度强硬地拒绝。

  关楠星开始思索对策。他在台北除了陪母亲也没什么事做。他暗中偷偷跟踪颜咏青几次,发现她过得很糟,真的很糟,糟到他的心都痛了起来。

  *** *** *** ***

  上一秒她还在享受音乐,下一秒就濒临崩溃的边缘。

  和大学同学聚会,聊天中颜咏青喝下第三杯长岛冰茶,在Lounge bar播放的悠扬低沉的嗓音中迷醉。是Leonard Cohen,他的歌声勾起她在巴黎的美好时光的回忆。

  白天还好,颜咏青比较能够把持自己的情绪。白天她和母亲相伴,自从癌证病情稳定控制之后,她母亲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这几天她们一起去狂街购物,体力好的时候,她们会到俱乐部的室内游泳池游泳。

  颜咏青没有告诉母亲两周前她搭乘专机去了巴黎一趟。扣掉坐飞机来往的时间,她在巴黎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这几天,对于侯歇就是关楠星这个事实,她渐渐从震惊、不相信、遭受欺骗、屈辱的状态转变成哀伤、失落,且感到一阵苦涩。

  仿佛有人在她双眼蒙上一块黑布,太多在之前感到疑惑不解的小事,现在完全得到解答。从一开始,她和侯歇第一次在巴班十字路口意外邂逅,她对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似曾相识。只是,她没料到他曾出过这么严重的车祸,还有他竟然骗她骗得这么彻底。

  到底他们两个是谁比较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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