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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杵在原地久久的文戏雪,一方面诧异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鄙视神色竟被这名男子瞧见,一方面也惊见在他深邃黑眸下竟有一道正气之光。

  翟承尧已是思绪百转,没想到眼前这名男子电陷入沉思,一双比女人还漂亮的黑白明眸还怔怔地注视着他。

  “我说这位兄台,翟承尧自认是正直之人,不明白兄台为何面露鄙意?”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冷冰冰的。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这人回答自己,若是以往,他定是甩袖而去,根本不会细究。

  毕竟一种米养百样人,对他的财富地位感到钦羡而转为嫉妒,进而认为他自傲而感到鄙视的人也不少,他从不在意……

  文戏雪瞧了他好半响后,终于露出一抹艳冠群芳的微笑,女儿态尽现。

  由于长时间在海内外经商翟承尧也见识了不少断袖之癖的男人,因此见这桃腮带靥的美丽脸庞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不屑地说:“我想‘兄弟’会错意了,我翟某没有那种嗜好!”

  明白是自己忘了扮男儿该有的神情,文戏雪面色整了整,“我雷某也没那兴趣,只是天生丽质,有人质疑我有那方面的癖好,尤其是那些俊美的公子王孙。所以一瞧见你这张俊采飘逸的脸孔,我便不由自主地摆出那抹神情,望翟兄见谅。”

  她一脸诚挚。

  定视着她,他觉得自己也有失厚道,但歉然地一笑:“我话也有不对,请雷兄见谅。”

  “没关系,不过,咱们就别道歉来道歉去如何?”她粲然一笑。

  其实文戏雪很难形容这时的感觉。她和宗叔在三个月前才从江南乡下来到北京城,对城内懒散的公子哥儿是厌恶得很,但对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翟承尧倒是有股难以言喻的好感。

  他自小在北京城长大,是个“老北京”,但却不曾见过这人,翟承尧直勾勾地望着文戏雪,“你不是北京人是不是?”

  “啊——”她愣了一下,戒心陡起,这小偷有一个重要原则,那便是不能和陌生人交谈太久,而这也是她出入几次贵族聚会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之因。

  翟承尧见她面露戒意,更觉不解,“我没有探人隐私之意,若是不便,雷兄不必回答。”

  不便?怎么不便?来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若不报个名号出来待会儿将那些贺礼包袱偷着款款地溜掉之后,她这“不便之人”肯定让人质疑。到时这个翟承尧将她长相描绘而出,她日后怎么在北京城混下去。

  凝视着他,文戏雪柔和的唇瓣绽出一抹浅浅的弯弧,“翟兄说笑了,哪有什么不便?只是我近日才回北京,身为家中老二,自小便被爹娘送到江南祖父那儿。一回来,我爹又要我代他送礼来,在这也算人生地不熟的,处在这儿挺不自在,所以……”她露齿一笑。

  翟承尧阅人无数,除拥有一颗敏锐的心外,更懂得察言观色,而她这席话虽交代得好,但却没有提及她是哪位王公贵族的二公子。

  不过,在商场打的是商腔,官场打的是官腔,因此他仅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哦——家父还有交代要我和几位大人打打交道,我先行一步。”文戏雪朝他笑了笑,即转身离开。

  这翟承尧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对他印象极好,但为了让项上人头能和自己多处些日子,她还是少说话,赶紧去办要事。

  翟承尧见她离去,心中竟隐隐有些不舍,或许该说是处在这个俗世间,大家练就的都是处心积虑、惟利是图的贪渍脸孔。而就“他”那张尚称清净的俊美脸孔观来,倒是赏心悦目多了。

  看着侧厅众人一见到他便围拢过来的来讨好笑容,他不由得希望能和那名“雷兄”多谈论几句。

  文戏雪在回到前厅回廊柱旁两棵交叉耸天的大树后,便将身上那碍手碍脚的冕服脱下,仅存利落的一身黑衣束服,再拿了块黑帕子掩住大半脸后,以一指神功“咻咻咻”地将正厅的灯火全熄灭了。

  一时之间,整个厅院陷入黑暗,众贺客的惊叫声更是此起彼落,慌忙地朝前院夺门而去。

  趁着黑暗,目光如炬的她身形一旋,施展轻功,先将怀中准备好的“贺礼”一把扔向那惊惶失措大喊“快来人啊”的宁相爷,又在大寿喜幛上以深厚的内功刻上几个祝贺词,便飞身到他身后,拉起桌上的大红巾一把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贺礼包成一大包背在身后,再施展如燕子轻盈的轻功朝后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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