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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的态度跋扈,还带着一股令人感到莫名非常的怒火,她不解,“我信任你,如此而已。”

  信任?!多么虚幻而遥远的东西,至少,他在女人身上是看不到的,但……她似乎是个特例。

  “是不是该上路了?”面对他那双灼灼的黑眸,她竟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过了一夜,又开始下起雪来,外头风雪呼啸,但山洞里的热度突然增高,他看着她起身整理衣服,他却只能缓一缓,待某个地方的亢奋冷静下来。

  天寒地冻,两人上山的速度非常缓慢,一连两天,因为风雪过大,他们被迫困在洞里,耽搁不少进度。

  只是,那一日的亲密相拥不复见了,或许担心自己兽性大发,季维澧不再跟她睡同一边。

  扪心自问,康沐芸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呢。

  终于,困了两日,月光出现了,虽然仍被半朵乌云遮掩住,但总算是好天气。

  季维澧选择举着火把前行,他们耽搁太久了,会误了回程的时间。

  她佩服他,即使在黑夜里,在这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地方,他竟然能一直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他也一样佩服她,她没有阻止,只是静静跟上。

  事实上,这一路,她从不喊苦,非常自立,但他却开始感到不舍,相当诡异。

  天亮了,山势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雪地更是崎岖不平,有几段路,无法骑马,还得牵马而行,甚至手脚并用,才能攀越陡峭山坡,而踩在雪地里的脚印也越来越深了。

  这一天,意外的好天气,在高耸的雪山林里,一切都是白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成了一片闪亮的银白,树干上有冰雪、冰柱,但更令康沐芸眼睛一亮的,是在不远的陡峭山坡上,隐约可见的几点黄,是款冬吗?

  季维澧的目光早已盯视在该处,黑眸中有着难得的笑意,“你在这里。”目测再走过去,雪深及膝,他还得分神注意她会不会被雪埋了,被让她跟比较安全。

  她点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其实她也很想跟去,亲眼瞧瞧何谓雪中出花,但她知道自己的身材太娇小,光看他每次要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都挺费力的,她帮不上忙不打紧,也不能帮倒忙。

  只是,就站着,顾着两匹马儿,什么也不能做,更觉得寒风刺骨,每吐出一口气儿,都有氤氲的白烟,好冷哦!

  蓦地,静寂的山上出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穿来轰隆隆的声音,她不由得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寻找声音来处,但脚下的雪地怎么好像会震动?

  甫接近款冬的季维澧也听到了,才抬头张望,脸色倏地一变。

  同一时间,她也看到了,急急朝他大叫,“快走!”

  雪崩了!不知从何处落下的雪堆,携带着轰隆隆的巨大声音,越来越近,季维澧想走,但雪深及膝,无法迅速离开。

  瞬间,白雪迎头罩下,其中还混着一些被连根拔起的树木,他被卷进雪堆里,感觉到某个东西插入他的脚,他痛呼一声,挣扎着要挣脱,但雪崩的力量太大,他一路跟着雪堆往斜坡下滚。

  风从他耳边不停地咆哮,他甚至尝到雪的味道,世界旋转,天地交错,没多久,他便失去了知觉。

  “夫君,季维澧!”

  太阳消失了,云层变厚了,脸色惨白的康沐芸边焦急地往山坡下滑,边大叫季维澧的名字,终于,她看到摔落在一棵树干下的他。

  她的眼泪顿时溢出眼眶,她跪在他身边,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吓到全身发抖,冷汗涔涔,一颗心狂跳不已。

  冷静!康沐芸!她边安抚自己,便抖着手去碰他的鼻子,好在,还在呼吸,感谢老天爷,他还活着,但他肯定受伤了,因为雪地上有着刺目的红色血迹。

  “季维澧,夫君!”她急急叫唤,一边试着将他被埋在雪堆里的双脚给拉出来,只是,这一看,她的脸色更白了,他的脚可能被树枝割伤了,伤口看起来好大,还汩汩留着鲜血。

  她连忙撕下一块裙摆,替他绑紧了受伤处,再吐气将双手哈热,碰触他冰凉的双颊,一连试了好几次,季维澧终于张开了眼。

  “你还好吗?”她心急地问。

  他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但立即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痛,他猛地倒抽口凉气,看向他的脚。

  “你的脚受伤了,但两匹马儿也不见了,挂在他们身上的药袋,食物及求救弹都没了。”她越说越沮丧。

  “你有没事?”他暗哑着声音问。

  她的眼泪差点又迸出来,但她忍住了,此刻不是哭的时候,“没事,不过——”群山绵延,她急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隐约可见一座道观,“你留在这里,我去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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