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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蓝若薇微张眼眸,偷偷的看著靠坐在椅背上的纪汉文,她其实并没有睡著,甚至于他跟何玉仪隔著一道门板所说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对她真的比较特别吗?他对她的爱仍在吗?可是他们中间有七年多的空白……

  但何玉仪是对的,如果纪汉文存心以他的魅力诱惑她,她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从他们之间发生第一个吻时,她就明白了。

  她想到,刚进点滴室时,其他病床上的病人都有人相陪,而他现在守在她身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老朋友?病患跟医生?还是老情人?

  “你醒了?”纪汉文不意注意到她凝睇的眼神,他放下手中杂志,“感觉如何?你的烧已经退了。”

  “舒服多了,喉咙也好了些,不过,你的药吃来特别苦。”

  护士拿给她吃的那一包药,已吃了一个多钟头有吧,但她在吞咽口水时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苦药味。

  “那当然,小小的惩罚,因为你看不起我的医术。”他直言,不过其实开给她的是比较昂贵、比较好的药。

  “我没有。”她脸微微泛红。

  “是吗?那为什么还得要怡云架你来这儿?还说什么别家都好,就是别来我这里?”

  她被问得语塞,看来这就是他想算的帐了,唉,这、这怎么说呢?

  昨儿昏昏沉沉时,她脑袋里一直浮现阿嬷的独木桥理论——最简单的爱最难得到,而她何其有幸,在年少时就拥有了。

  当时她不懂,但现在她懂了,可又如何?那份简单的爱已不存在,最惨的是,她却对他动心了……

  就像这会儿被他那双魅惑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脑袋瓜又一片空白,不知该回答什么。

  “咳咳咳……”她只好咳个几声逃避问题。

  纪汉文看出她想逃避问题,伸手轻轻的将她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到两旁,再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很爱罗杰吗?若薇。”

  她的脸蓦然一红,看著他认真的眼眸,再想到刚刚他跟何玉仪的谈话,她突然很想告诉他,罗杰是一个七十八岁的老教授,而且子孙满堂——

  但他一见到他才提到罗杰,她就粉脸酡红,一股炽烈的怒火又再次袭向他。他睑一沉,倏地起身道:“大概再十多分钟点滴就打完了,你好好休息。”

  “呃,可是——”

  一脸紧绷的纪汉文已经开门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在她打完点滴、领了两天药走出诊所时,纪汉文已不在诊所内,当晚,她站在小木屋前,看著隔壁黑漆漆的别墅,一直到夜深了,也没有看到他黑色宾士回来……

  他没有回来,那么,是不是正枕靠在某个女人的怀中?!

  不知名的惆怅涌上心坎,她回身走回房间,坐在那架留声机前,拉开抽屉,看著里面那根小树枝,久久……久久……一直到困极的趴在书桌上,坠入梦乡。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 (在心里,我孤单地与你相守)

  And in my dreams l'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

  (在梦里,我已吻过你的唇千遍……)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 (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孩)

  Tell me low to win yor heart.(告诉我如何才能赢得你的芳心)

  For I haven't got a clue. (因为至今,我仍无头绪……)

  早上八点多,纪汉文开车回家,甫下车,就听到隔壁传出那首熟悉的“Hello”,也不知是否因为是由那架年代久远的留声机中传出来,听来格外沉重而有感觉。

  他昨晚在朋友家住了一夜,喝了点闷酒,还被好友嘲弄,大情圣也会为情所困。

  有那么明显吗?

  闷了一整晚,够让人难受了,而蓝若薇那架故障的留声机还播放这首让他听来心有戚戚焉的歌。

  他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子,很快的冲好澡、换衣服,准备到诊所,而隔壁仍不断传来这首曲子。

  愈听心愈酸,纪汉文很快的套上西装外套要离开,一开门。却看到一名穿著希腊式白色长袍,拥有一头褐色的波浪长发,一双紫罗兰色明眸的漂亮女孩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荷米丝,我就住在另一边的别墅里,我的电脑出了点问题,我想上网查点资料,可否跟你借一下电脑?只要五分钟就行了。”她以流利的英文说著。

  “嗯,没问题。”他请她进屋里来,心里揣度著,这附近如雨后春笋般建造的一、二十间别墅,大半的屋主都将这儿当成度假别墅,普通时日几乎很少看到人,更甭提这张有著外国脸孔的女孩有多陌生了。

  他带她到书房,看她在电脑前敲打了一会儿,即跟他点头道:“我找到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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