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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易轲僵硬的走近床边,被褥、枕头散乱满床,但是……床是空的。

  昏黄的光线穿透蕾丝床罩,像一张精密的网,勒出他每一条痛楚的神经。她又走了吗?又像上一回一样不告而别吗?

  “靖蓝——”他放声呼喊,像疯了一般冲进更衣室、卫浴间……

  没有,不在这里!

  于是,他离开靖蓝的房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绕、去呼喊。她最常待的书房、她最爱寻宝的储藏室、没有人住的空房间……甚至,他还开了上锁的办公室……

  没有,没有人!

  易轲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是谁把空气给抽走了呢?

  他颠踬着脚步走向办公桌后,移开一个落地的大花瓶,掀开木头地板,露出一面纯钢的金属板块。

  密码是几号?他怎么一下子忘了……他在心头苦思,颤巍巍的在电子密码锁上按下几个数字,然后按下指印。

  钢板的角落移开一个小洞,小洞里有个牛皮纸袋,易轲拿出来察看,松一口气跌坐在地板上。

  护照跟台胞证还在,起码靖蓝并不是对他演戏,乘机偷护照。

  他伸手抹掉额上的冷汗,把东西归回原位,内心慢慢冷静下来。

  灯是亮的,床睡过了,这表示清蓝曾上床睡过觉;如果她真要走,不会这么晚才离开。

  除非……有人来接走她?

  他从计算机里叫出监视档案,确定这个晚上除了他的车,没有别的车辆进入。

  如果靖蓝不在屋里,会不会在……易轲的灵光一闪,跳起身轻快的走出办公室。

  也许她在魏叔和宝姨的小屋里?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谁知道呢?

  他快步穿过回廊下了楼梯,眼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客厅角落的灯光,他突然觉得这盏灯亮得有些突兀,放的位置也怪怪的,好象是刻意移来照着什么?

  于是他缓步走向灯光,落地灯的旁边有一张面向窗户的贵圮椅,印象中这张贵妃椅并不是朝那个方向的。

  靖蓝总喜欢把东西搬来搬去,按照她看书的心情……

  贵妃椅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那让他遍寻不着的身影,就盖着一条毛毯,蜷缩在贵妃椅上。

  易轲的眼睛湿润了。

  不敢相信活了三十七年,自己竟然还会因一个女人而想掉泪!

  轻轻的绕过椅子,小心翼翼的在椅子边缘坐下,痴痴的望着睡梦中的脸庞。贵妃椅终究不是个好眠的地方,只见她的眉头深锁,不时的改变姿势。

  他伸出手,爱怜的抚摸蹙起的眉心,手指卷绕着细柔的长发,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照映下微透着蓝光。

  这是一头没染过色的秀发,如丝般的触感,大概连整烫都很少。

  但这似乎不是记忆中的颜色……身为一个模特儿,靖蓝经常需要配合服装作造型,虽然没有染得奇奇怪怪,但绝对不是这样纯黑的发色;而且,发质也完美到令自己的手陌生……

  大概是易轲的动作吵到靖蓝,她又翻个身,没有张开眼,只是发出朦胧的呓语,“你回来了,阿光。”

  阿光?易轲的手顿住,只有日常累积的生活习惯,才会在睡梦中反应得如此自然。

  一出神,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重几分,也许因头发被扯疼了,睡梦中的人终于张开眼睛,迷茫的望着易轲,过了一会才回神笑了一笑,“是你啊易轲,你回来啦?”

  她曾说过梦里不知身是客,那么,是否也有另一个名字潜藏在她的梦中?

  “谁是阿光?”易轲的语调有十足的醋意,“你刚刚叫着这个名字。”

  “阿光?”仍带睡意的眼中明显的露出疑惑,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十分认真的思索着这个名字。

  见到这种情景,心慌的反而是易轲自己,急忙的制止,“别想、别想……想不起来就别想!”若是演戏就继续演下去吧!“好好的房间不睡,怎么跑到这里来睡?也不怕着凉了?”

  靖蓝果真放弃原先的话题,揉揉困倦的眼睛,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说:“都怪你这房子太大了,我睡在房间里头,老是疑神疑鬼,开门声啊、脚步声啊……吓都吓死!干脆被子一抱躲到这里来,我想这里离门比较近,万一有事,起码逃命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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