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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几次开口要福婶不要再炖汤了,以她们今时今日的情况,有药喝就不错了。

  可偏偏不论她好说歹说,福婶她们就是软硬兼施要帮她这么补,且福婶偏疼她,直嚷着她若是不喝汤,那她也不吃饭了。

  这些婶嫂们以往在寨里的时候就疼她,那时她重伤初愈,她也害怕她们会不接受她、怨恨她,可是当她一个个地寻回了她们,她们却还是一样疼她,丁点也不怨她的任性害她们流离失所。

  有时她忍不住将心头的歉疚脱口而出,她们也总是漾着一脸的笑,安慰着她,嘴里还说一切都是命,因为她们的丈夫疼她,所以她们也当她是自家的女儿和妹妹,丁点也不怨。

  如今福婶都以不吃饭相逼了,她只好将那些不舍全都兜在心里,再也不敢直说自己再也喝不下这一盅盅的鸡汤。

  想到这里,宇文丹花的心中不住的气闷起来,这都该怪那个樊衣甫,明明没事,偏爱说话吓这些疼她的婶婶嫂嫂们。

  “来,快喝吧!这些日子,你那些嫂嫂们,可是自个儿变弄起生财之道,除了种田的粗活没法使外,种菜的、养鸡的,咱们的日子倒也好上了许多。”

  “那不委屈了嫂嫂们吗?”

  嫂嫂们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当初泰半都是跟着自己的夫婿入寨安生的,只有极少数是寨里的兄弟们去城里迎回来的。

  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让她们做这些粗活是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樊大夫说的对,这本来就是咱们该做的啊,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胡忙瞎忙弄坏了身体,到时我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那才该慌呢!”

  虽然那日与樊衣甫有些冲撞,对他也多所防备,可是那日深夜,樊衣甫那年轻人也不知怎么寻到了她的寝房,与她长谈了许久。

  她这才知道丹花这丫头为了让大家都能活下去,背着她们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的苦头。

  真是个惹人心疼的丫头呵!

  若不是樊衣甫替她仗义执言,她们这些女人还当真就这么赖着丹花,半点自立自强的想法部没有。

  “福婶,我没事的。”好吃奸睡了几天,宇文丹花的气色当真红润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可偏偏福婶总盯着她,让她双足不能点地,只能一直待在榻上,吃饱睡、睡饱吃。

  问她为何,她便说都是樊衣甫交代的,说她前回身受重伤时,没有好好调养身体,要是这回再不好好调养,不出三年便会沉痼难治了。

  有那么严重吗?

  她倒觉得是那个家伙唯恐天下下乱,才会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吓人。

  虽然那日晕了过去,可是自从醒来后,她并没有觉得自个儿的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愈想愈觉得气闷,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个个性诡谲难辨的男人。

  被关得烦闷,所以一等福婶离开,她便想要透透气,掀被起身,可是双足点地,才发现怎么也摸不着自己的绣鞋,想来是福婶使的小把戏。

  宇文丹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任由地上的凉气从脚底窜进她的身躯。

  她朝着窗边走,才想着要吸口新鲜空气,门便被人大刺刺地推开来。

  原本她还以为是福婶去而复返,心中才暗叫了声糟,正想开口向福婶讨饶,谁知转头便见樊衣甫如入无人之境的步入她的房中。

  见到他,宇文丹花胸臆中一股闷气蓦地熊熊烧起,自然没能给樊衣甫好脸色。

  “气色倒是不错,可是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啊!”

  彷佛完全不在乎她那难看的脸色,樊衣甫好整以暇地踱至她身边,才站定便伸出了手挑起她那尖细的下颔,仔仔细细的瞧着。

  这男人……

  对于他轻佻的举动,宇文丹花简直气坏了,啥都管不上,伸手就想要挥去他那一脸的贼笑。

  “啧,力气也回来了,是比前几天只会躺在榻上昏睡好多了。”

  樊衣甫一边灵巧地闪过她的攻击,一边叨念着,还眼捷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一个巧劲旋身将她揽进怀里,制住了她的攻击。

  “你想怎么样?”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没要怎么样,只是想跟你说,等会儿会有两个长工过来,这庄稼的事,交给他们就行了。”

  早知道她绝对放心不下田里的事,要是不替她安排好一切,这丫头只怕没心思让自己好好养身,所以便顺手替她张罗了。

  闻言,宇文丹花蓦地一愣,好半晌不能消化自己所听到的。

  他为她找长工,为什么?

  他本就不是一个人慈心善的主儿,他的善举背后都是藏有目的的,一如他行医时的态度。

  心中的狐疑让她知道在这种时刻自己得要镇定,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首凝望着他,直到在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庞上瞧不出端倪,她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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