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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罗云天以为贞子躲在你家才杀过来的,他发现受骗才发狂开枪扫射,你家任何东西都有子弹穿过,还有子弹直接嵌在墙上。”

  “幸好连家具都是我那个吝啬房东的。”吴民达幸灾乐祸地笑著。

  第八章

  当“警察的家”被黑道分子重轰的新闻炒翻天时,一楝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里面装演却极尽奢侈的别墅里气氛也非常凝重。几位深藏不露、黑白通吃的大老,为了罗云天这个麻烦而聚在一起。

  “他犯的错误实在不可原谅,把条子带到我三老婆的别墅,调查局和国税局把我公司的帐册扣走,连我家金库、银行保险柜现在都上了封条。这件丑闻要是上报,下届选举恐怕连任无望,还要吃上官司。”

  “我还不是一样跟著倒楣!罗云天自己要杠上什麽花玉贞吴民达,却让我十几货柜的私货每天乘著货轮周游列国。妈的!赔钱也就算了,害我最近老是疑神疑鬼,怕调查局的人来抄家。”

  “现在很多人都一样,忙著在调查局出现之前重造或销毁可疑的帐册。罗次长,我们平时好处没少给你,如今你好歹替我们想个脱困的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不说话、神色特别凝重、大约六十岁的男人。

  被点名後,“罗次长”把背挺直,双手放在桌面上,头朝下一鞠躬。

  “我不该念著云天是我的侄子而割舍不断这条麻烦,我向各位致上最深的歉意,我保证,我会用我的前途来延缓调查局的调查。”

  不过这些人和罗次长可没想到,今天警察的家被轰已挤不上明天的头条,各媒体为了明天真正的头条新闻都在连夜加班。到时,他也只好在这种年纪提著包袱去坐牢了。

  “小伍,你也有错,是你说资料被你销毁,害得我们提早松懈,你和罗云天真是相配的两条猪!”佟委员激昂地用手杖用力敲打地面。

  伍东华头垂得低低的,幸好有人说要回去。

  “佟佬,今天的会早点解散,我得回去办些重要的事。”

  这样一说,大家跟著起身告辞,一场诡异的会议就这样结束,别墅又恢复宁静。

  第二天一早,伍东华接到一通暴怒的电话。

  “小伍,想办法把罗云天做了!法院想判定我们的刑责还有得等,这期间,我们兄弟动员关系保你顶上罗次长的职务。”

  伍东华露出笑容,说道:“佟委员,你放心,我先谢谢各位提拔。”

  想到很快就可以向罗云天讨回过去忍受他嘴脸所受的屈辱,伍东华怎能不开心地笑呢。

  伍东华的尸体在台中港的码头被发现,身上中了六枪,弹道比对和昨天轰警察家的是同一把枪。

  吴民达还来不及揭开伍东华的真面目,他就已经戴上英雄的冠冕,上面说人死为大,公布事实只会对警政单位造成二度伤害,尤其最近警政形象指数低落,上面又说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别太认真。“有些事情”含意很广,吴民达知道它指的是什麽。回头看看伍东华的遗孤,吴民达大笑一阵,难得上面反常地拿出人情味,他当然可以专心当个有情有义、不畏生死、替死去同仁擒凶的警官。

  於是,传言黑道组织组成狙杀小组,专找扫黑过力的警察报复。

  罗云天成了各方想要捉拿的臭头鸡,黑道、白道,还有严力宏和吴民达组成的“替天行道”都在密切注意他的下落。

  两天来,吴民达为了追查罗云天的下落一直在外面忙碌。花玉贞心里十分挂念担心,不过嘴上却从不主动提起他的名字,不过她特别注意看每天的电视和报纸。

  深夜,吴民达来到严力宏家,平婆很不高兴地开门让他进来。

  “阿达,要麻烦别人就该注意时间。睡著了还得起来替你开门。”

  “平婆,别生气。我本来是要去投宿旅馆,没想到我也算是名人了,旅馆的人知道我就是房子被轰的那个警察,都拜托我去住别家。”

  “哼,那些人做生意还那麽胆小。消夜吃了没有?”

  “吃不下了,我要先睡觉洗澡。”吴民达揉揉眼睛,打个呵欠。

  平婆看他一眼,正色地更正说:“是先洗澡,再睡觉。”

  花玉贞也已经下楼,阿达没事,她就放心;但看到他一脸疲累和憔悴的样子,就很没用地开始替人家心疼。

  “贞子。”吴民达看到几天没见的花玉贞,主动笑著上前叫她。还好他把贞子寄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不然,他今天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花玉贞点点头,就要转身。平婆瞥了他们一眼,粗声粗气地对吴民达说:“老年人的睡眠最重要,半夜被吵要花两倍的时间才补得回来,贞子,平婆先去睡觉,你看那小子需要什么,替平婆处理。记住,看著他,没先洗澡,不许给他上床。呵——困死了,不要来吵我。”

  “平婆——”花玉贞轻轻叫一声,想要留住平婆,平婆耳鸣背驼地不回应;花玉贞只好回转身子跟吴民达说:“我也是客人,不知道严家还有没有其它客房,平婆东西怎么摆放。”

  “那就和以前一样,住在一起好吗?”

  “我”花玉贞想要说和以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口,只能犹豫不决地看著吴民达。

  “贞子,我好累,也很臭。”吴民达低声恳求,一双黑眸藏著热情看著花玉贞。

  瞧阿达低声下气的,唯独对他,她硬不起心肠拒绝。花玉贞只好不很情愿地说:

  “好吧,跟我来。”

  看到贞子,他的精神恢复了一半,吴民达跟在贞子後面回房,照她的指示使用她的用品;洗完操,精神更是恢复了三分之二。

  吴民达只穿著短裤,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

  “贞子,为什么女人用的沐浴用品特别香?”

  站在窗户边的花玉贞回头看了一眼,又调转回头继续看著窗外,用平淡的口吻说:“你怎麽穿这样就跑出来了?”

  “以前我洗完澡都这样出来。”吴民达认为是习惯没改。“在医院你照顾我时我就这样了啊。”

  “你说过那是在医院。後来我暂住你家的时候,你不是说家里有外人在,服装不整就是不庄重,所以讨厌我带给你的不便,害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连在家里都不能放轻松。”花玉贞看到玻璃映出吴民达的影像往她走来,心跳加速。

  吴民达站在花玉贞背後,举起手搭著她的肩。

  “贞子,我常常说错话。”

  花玉贞没有反应,也不回头。吴民达从玻璃里看到贞子咬著嘴唇,经玻璃反射的眼睛特别晶亮,像是泪水含在眼睛里。

  吴民达陡地醒悟,他和罗云天早晚要再次面对面决战,到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如果败的是他,他就永远也不能搂著贞子,而他多麽想拥抱贞子,紧紧地将纤细的她抱在怀里,用尽一生呵护。

  “贞子,”吴民达不由自主地圈住贞子,脸颊贴著她的秀发,声音沙哑地说:

  “不要不理我。”

  花王贞胸口微窒,她叹口气。

  “你何必在意我理不理你。”

  “因为我爱你。”吴民达终於说出口。

  “谁相信。”花玉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民达不愿错过这次和好的机会。他说:“我父亲有两个老婆,我是小老婆生的。跟剧本写的一样,大老婆怨恨出轨的丈夫和夺她所爱的女人,就用尽方法在精神上折磨我妈妈;我妈妈忍气吞声过完一生,死後却连公妈牌上都没她的名分。父亲的自私让他所爱的人都很痛若。”吴民达愈说愈多。“过去,我总以为女人是混乱的根源,总是刻意回避,没想到我会再度遇上你,你给人的感觉是那麽不一样,我都讲不出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

  花玉贞也自玻璃中看到阿达的黑眸特别晶莹,一时爱恨情愁、嘎痴怨对种种情绪填满她的胸口。花玉贞任眼泪潸潸流下,叫了一声阿达,转身回抱住令她眷恋的男人。

  “我知道,你是为了吃浦烧鳗才爱上我的,我却很清楚我什麽时候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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