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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严力宏叫小张让开位子给苏薏倩。“谢谢。”苏薏倩对严力宏笑了笑,笑容和眼神传递她心里的感激;严力宏心领神会,轻轻摇头。“小倩,看清楚,是她吗?”苏薏倩赶紧戴上眼镜,专心细看。

  他们清楚地听到阿发告诉对面的神秘女人:“你现在坐的椅子,是我辛辛苦苦抬回来的,很好坐、很凉对不对?”

  阿发吊诡的笑容教人打心里发毛。那女人低头看看她坐的椅子,无言地点头。

  阎王说这个女人要吓才会说实话,所以他就不客气地准备吓死人。“正港的棺材板,是我叔祖用过的。浪费啊,当时这副上等福州师做的棺材抵得上五甲上好的水田,老头六十九岁死了,他的儿子媳妇说这么好的‘大厝’一个人用可惜,就把老头的十七岁小妾丢进去陪葬。看这里,就是你手放的地方,有没有?这个,明显的抓痕和深褐色的血迹。”阿发弯下腰指给她看,把她吓得按着桌子跳起来。“这张桌子是坏掉的冰尸柜,这个冰尸柜至少装过上百个尸体;不过这不是第一代的,第一代的没有装玻璃窗,他们不喜欢。好了,没看到我有客人?有话等下再说,你们继续睡觉。”阿发说着,手忽然忙碌地在玻璃窗上面压,像在拍篮球一样。

  左小右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是左小右大,不过比较不那么明显就是了。阿发多礼的向活见鬼的女人解释:“不好意思,我有阴阳眼,不想看到的东西比较多,听到的心事也比较多,有时候住过里面的房客,会一个个探头轮流把脸挤出玻璃窗外透气,他们不喜欢福马林的气味,也讨厌人家说谎。”

  “你有没——说谎吓我!”

  阿发一点也不可怜她声音抖得牵丝,陡地张大眼睛细声笑道:“你说阎王来了,阎王要来审她了?”

  那女人像被电到一样,跳起来躲到角落站得直挺挺地,张开手指插进头发里,把垂挂在她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用力拨往后面,惊惶的脸孔瞪着阿发,还有阿发对它说话的空桌椅。

  在另一间房里的苏薏倩拿掉眼镜,很笃定地回头对严力宏和在场的所有人说:“没错,就是她。她拨头发的动作就是那样。”

  总算没有白忙一场。严力宏对着小倩放心地笑了笑。

  “我进去了。”

  严力宏看了那把自己挤进角落挣扎的女人一眼,然后悠然地坐上棺材板,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冰柜上,皱着眉不悦地说:“为什么不把灯开亮些?”

  他是人还是鬼?什么时候进来的?!

  被阿发吓得发昏的女人努力张着眼睛,看着黑色巨大、挟带大量冷空气进来的形体坐下,然后视线模糊地停在那张令人屏息的脸庞,似乎会冻住周围空气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她因怀疑墨镜后面的眼睛没有眼白而更加害怕!

  “阎王,太亮,来伸冤的魂魄会抱怨。”阿发面无表情地道。

  “嗯。”阎王陡然转向畏缩在墙角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丁千紫。”丁千紫被看得心里发颤,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阎王一问,她忘了想,直接报上很少人知道的真实性名。

  “丁千紫,你为什么杀人?”

  “我没有!”了千紫顽强地否认。

  “阎王,她说谎。我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的男人向我走来。”

  “我在问事情,你叫你那些不相干的朋友暂时回去休息好不?”阎王严峻的下令。阿发脖子一缩,为难地点点头。苏薏倩已经忍不住,低声问花玉贞:“贞子姐姐,郑悦居真的有前来申冤吗?”

  花玉贞笑着在苏薏倩耳边说:“阿发和阎王愈来愈会演戏了。”

  “阎王,他说他是事主,和丁千紫有纠葛才被杀死。”

  “他叫什么名字?说!”严力宏大喝一声。

  想象自己已经被郑悦居的鬼魂缠身的丁千紫脱口而出:“郑悦居!”

  严力宏的声音低沉:“我问帮凶叫什么,郑悦居说他不甘心。”

  里面的丁千紫失控喊道:“我也是被逼的,他说我不听他的话就要杀我!”

  老张和小陈诧然相视,虽然不到五分钟她就承认杀了郑悦居,不过他们的情报里没有提到帮凶。

  花玉贞转头取笑老张和小陈:“不是我们行,是你们近来吃得精做得少,肚子愈来愈大,脑子愈来愈空。犯人行踪我们提供,我们去抓,连口供也要我们来问,难怪吵架院要删你们的经费。”

  有帮凶是严力宏的大胆假设,没想到如他所料。严力宏要的是和丁千紫共同陷害小倩的凶手的名字,不是不清不楚的“他”。严力宏冷峻无情地看着丁千紫。“你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丁千紫哭了。

  “认识‘高天恨’之后。”

  “高天恨在哪里?”

  “阎罗王不知道吗?”

  严力宏阴黯的脸终于有不同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死了我就知道。”

  丁千紫抬起脸问:“那我死了?!”

  苏薏倩小小声地问:“贞子姐姐,她怎么变得怪怪的?”

  吴民达代替贞子小声回答:“阎王说问案不要嗦,仔细观察,然后快狠准直捣核心,犯案的人以为事迹败露,会干脆把实话和心里的怨恨说出来,那就是动机。你看,丁千紫手和身体不正常的颤抖,她先后被阿发和阎王吓得毒瘾发作,阎王也看到这点,所以直接攻进她的心防。”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苏薏倩双眼又回到萤幕上,专注地看着。

  “把她带来这里坐下。”严力宏不叫名字。阿发把丁千紫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把她强压下棺材板。

  “看我们家老芋仔有够粗鲁。”花玉贞看到阿发把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像拉布袋一样拖到椅子边,然后粗鲁地将她损进椅子里,忍不住娇声笑了。

  “你的样子跟死了没有两样。”严力宏低沉缓慢的声音像在催眠:“郑悦居死了,高天恨一定也不管你的死活。你逃累了,没钱没有朋友,现在是你向高天恨报复、拉他下地狱最好的时机,你不想利用这么好的机会吗?”

  严力宏最痛恨万恶之源的毒贩,为了私利,毁掉多少幸福的家庭、青少年的未来。这种拿毒来害人、控制人的人,最该死!而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念,稍有不顺就以身试毒、轻易被毒品牵着鼻子走的人,最可怜!不想家人朋友的痛苦,最自私!

  丁千紫凄恻怨恨地抬起脸。“高天恨常在他开的摇头店还有网咖现身,郑悦居其实是背后的投资者之一。我是租房子才认识郑悦居的,然后因喝醉酒成了他的女人。”丁千紫话匣子一打开似乎就关不住了。“我后来才发现高天恨和郑悦居的关系暧昧,因为觉得恶心,所以跟郑悦居说要离开他,郑悦居说他和高天恨在一起也很痛苦,但如果他离开高天恨就拿不回投资的钱。郑悦居叫我忍耐,叫我找高天恨摊牌,结果高天恨说是郑悦居威胁他不能离开他,否则郑悦居马上把投资的钱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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