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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得罪你了,所以你存心找我麻烦?”

  “我怎么敢找祁家大小姐的麻烦?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什么事论什么事,你何不明说?”她气他的闪躲,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你的工作能力明显不足,订单报表老是出错;我不喜欢你的工作态度,整天要不是打电话就是想男朋友。”他熟练的背着台词,目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遗憾的是他的态度不够狠,他始终回避着她的眼睛。

  “可是我有尽力在改了呀,而且我从来没有因为私事而影响公事。”

  “祁小姐,我想你这样的工读不会有收获,不如提早结束算了。”他不理会她的自我辩解。

  “你还说不是找我庙烦,你……”

  “反正再两个多礼拜就要开学,你也该收心了。”他打断她,满意地看到她的愤怒。

  “你赶我?”

  她懂了,他嫌她笨,他嫌她累赘,所以他赶她,他不要再见到她。

  可是她又不懂了,难道他看不见她蕴涵在笨拙底下的那颗已然为他敞开的心?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曾经那么深情,他的吻曾经那么温柔,让她误以为他也是有点喜欢她的。

  会不会他不只嫌她笨嫌她累赘,还嫌她不够美丽不够性感、嫌她连接吻都不会……

  “祁小姐,明天你不用来了,我会向你哥报告,并且承担未善尽教导之责。”

  原来他真的无法多忍受她一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撵她走。

  她好气,气自己为他贬低尊严,气自己不知保留,气自己果然笨得可以。

  她昂起头,试图挽回最后的一点颜面。

  “未善尽教导之责?韦经理,你太谦虚了,这一个多月你教了我好多,你教我发现了自己有多笨,你教我何谓翻脸无情,你教我不该错放感情,你还教我如何接吻……”

  “关于那个,我很抱歉。”她劈哩啪啦说了一堆,他一时没听懂,只听进了最后一句。

  “不必,是我玩火,我活该!”他的抱歉是另一种侮辱,她不允许,她已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等到了他要的反应,他却没有预期的兴奋。

  “我马上离开,韦经理,谢谢你给了我成长的机会。”深深一鞠躬,她面无表情地转身。

  她果然成长了,她没有哭。

  “韦经理,我想问你最后一件事。”走到门边,她突然又回过头。

  “你问。”

  “未来如果有另外一家公司愿意付你两倍的薪水,你会同意跳槽吗?”

  “不会。”不假思索,他回答。

  祁家的恩情他一辈子也还不了,要他离开四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祁家赶人,二是他死。

  她微笑着凝视他最后一眼,然后掉头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他崩溃了。

  该高兴的不是吗?

  毕竟这是他一手策画的结局,他不能害她,因为--

  他爱她!

  第七章

  祁北任凭自己疯狂。

  她陷溺在她的故事中,日以继夜地折磨着计算机和自己的脑袋。或许就像韦子孝说的,她的脑袋出了问题,她真的该去看医生。

  吃饭时间,面对满桌佳肴,脑海却浮现一群小孩抢食的画面;气温三十八度,她仍坚持不开冷气电扇,然后在快中暑之际冲进浴室,用冷水让自己哆嗦尖叫;她舍弃最爱的韩剧,唯独目不转睛的盯着帮派械斗、流氓打群架的新闻;她痛斥吵着买新玩具的大毛浪费、身在福中不知福,严厉的模样让大毛吓得号啕大哭……

  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忙不迭逃回房间去,然后听到客厅里刻意压低的声音:

  “小妹是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

  “问她也不说,你们看会不会和韦子孝有关?”

  “谁知道,本来以为她就要达成超级任务,但现在看来似乎玩完了。”

  “是啊,暑假都没结束,小妹就不去四海了。”

  “都是祁南想出这个唠啥子烂主意,害小妹变得阴阳怪气的。”

  “你们别穷操心,丫头知道她在做什么。”

  “爸,您确定吗?”

  祁爸确定,她可不确定,她不知道她这么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就像她根本搞不清楚她对韦子孝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是好奇、迷失,还是……

  从四海被“驱逐”之后,她封闭自我,把全副心思放在写作上,韦子孝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他提供细节让故事更加写实。她感谢他,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她继续陷溺在她的故事中,她用生动的笔触让主角鲜活起来;她投入感情,写到伤心处不禁潸然泪下。她既是故事的编剧,也是观众。她为孤苦伶仃的主角悲悯低泣,为误入歧途的他嗟叹扼腕,为力争上游的他加油喝采。

  开学前,她写完整个故事的初稿,只花两个星期,破了她以往的纪录。她不得不感谢韦子孝给了她完整的时间。写作最怕断断续续,思绪会短路,情节会跳针。

  开学后的头几天,她放学一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到房间里奋力地修改,她要把它修到尽善尽美。

  她并没有去家教社找家教,她存的钱够她最后一年的学费了。而且过了这个暑假,她发觉自己不再是从前的祁北了,她怀疑自己真的还想过原来的日子。

  但她要什么,她却还没时间仔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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