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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祁北“护送”韦子孝回到他的住处。

  接着,濒临休克边缘的他给她一张纸条,要她到药房去替他张罗医疗用品。

  “去医院不好吗?”她问,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药名,怀疑他怎么这么内行。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医院一定会报警,这不是一般的皮肉伤。”

  “可是你的伤势不轻。”他的背后全被血沾湿,他的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放心,死不了,你照我的话去做。”

  她只好乖乖照办,她在药房老板娘用怀疑的眼光看她的时候说,她妈妈不小心被菜刀切到手,伤口很深,可是她又死不肯上医院,所以她读医学院的大哥就叫她来买药回去自己帮她疗伤。

  当她回到他家时,发现他已脱去沾血的衬衫,仅穿著长裤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可怜的韦子孝,原来他早就撑不住了!

  她有点失措的瞪着他背上长达十几公分的伤口,血仍汩汩流出,只是速度减缓了些。她得做点什么,可是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个见血就傻眼的胆小鬼!

  她努力回想健康教育及护理课所学过的伤口护理知识,然后开始用生理食盐水清洗他的伤口,再用优碘消毒。纱布一块换过一块,她的手发抖,口干舌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这么可怕的景象--血渍清除后清晰可见的外翻皮肉。

  应该要缝合吧?伤口这么深。

  她检视袋中的药,有药膏、有胶囊。她挤出“很像”有止血作用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再涂上另一条“看似”消炎的药膏,然后用大块纱布和胶带细细贴上。

  手臂上的伤势轻多了,她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胶囊有红白绿黄四种颜色,她各取一颗,到厨房倒了杯水,再回到他的床边。

  难题来了,该怎么让昏迷又趴着的他把药吃进去?唯一的办法是把胶囊里的粉末倒出来和上水,然后她含着灌进他嘴里,就像祁妈常看的歌仔戏情节一样。

  这跟接吻没什么两样,可是却一点也不罗曼蒂克。她真的要这样献出她的初吻吗?

  不管了,救命要紧!

  就在试着打开红色胶囊的当儿,她听到他说:

  “把药给我吧。”

  “啊,我以为你昏迷了。”她蹲下来与他对话。

  “我本来是的。”

  “我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耶。”他怪她吵醒他吗?

  “我知道,听过『在伤口洒盐』吗?食盐水的效果也不差。”

  那倒也是。她记得小时候膝盖破皮,祁爸替她消毒,把她痛得哀哀叫。他这么大的伤口,怕不是“痛彻心扉”可以形容的,可见他的忍功堪称一流。

  “别说了,快吃药。”她对因讲话而气息更弱的韦子孝说。

  她帮着他把胶囊一颗一颗的和水吞下去,趁着他清醒,她问:

  “再来我要做什么?”

  “回家去。”他闭上眼。

  “什么?”

  “很晚了,你没回去你爸妈会担心。”

  “我已经打过电话,我说你出车祸,他们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她很纳闷一向保守的祁爸居然主动要她留下,孤男寡女耶!

  “我不需要照顾。”他又张开眼说。

  “都只剩半条命了还铁齿?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她气得嘟着嘴骂他。

  “让我告诉你接下来我会怎样,我的伤口会很痛,我会发高烧胡言乱语,可能我会细菌感染或暂时失去意识,但最后我还是会活下来,就这样。”

  “你怎么这么清楚?”好象他当过医生似的。

  “我死过很多次了,可惜没一次成功。”

  “我不管,你需要我!”她想到他身上的大小旧伤疤,这人果真有段“辉煌”的岁月。

  “我没力气跟你吵,你回家去。”他虚脱了,眼睛再次闭上,立刻陷入昏睡状态。

  她为他盖上凉被,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就这样望着他。

  傍晚的画面再次重现,他只身抗敌的英姿宛如电影明星、重创后不露窘态毫无怯色、疗伤时忍人所不能忍的痛……

  这么勇敢的一个人此刻竟脆弱的趴在她面前,望着想着,她的心湖缓缓漾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今天若不是她跟在后头抓狂似的救了他,这会儿她恐怕已经见不到他了。

  他需要她,她守定他了!

  就当是报答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以及对祁爸的关怀之情,她绝对不准他从地球上消失。

  半夜,他开始发高烧,她为他冷敷;每六小时她喂他吃药并察看他的伤口;她不知道细菌感染是怎样,但她打定主意只要他失去意识她就要召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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