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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的父母也不赞成?”祁北很开心与他有了共同之处。

  “我……从来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心里倏地闪过一丝痛楚,让他的语气为之一顿。

  “怎么会?难道你们有代沟?”她认真的追问,她想确定他们两人会不会有另一个共同点。

  她和祁爸之间的沟有如台湾海峡,但他们始终保持“三通”--撒娇可以通、妥协可以通、最重要的是爱,有了它没什么不能通的。

  韦子孝没回答,专心的开着车。等他再度开口,已是另一个话题。

  “你很会哄小孩,而且很会逗人开心。”

  “那也是不得已的啦!我们眷村里人多,串门子打打小牌是家常便饭。妈妈们聊天,我要负责招呼小孩;大人们打牌,我要负责茶水点心,不时还得安抚输牌的人,那可是很高竿的技术呢。”再有修养的人一上了牌桌就原形毕露,输钱的时候更是一字诀三字经满天飞。

  “难怪陈董说你十项全能。”

  “真的?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话经由他口中说出来,意义非比寻常哩。

  “就是你哄小孩吃饭的时候。”他还说你会是个好妈妈,叫我娶你做老婆。

  “十项全能?太夸张了啦,数学我就不行。”

  “你颇有自知之明嘛。”他想起把她骂哭的那一次,还有她为了养乐多而欢天喜地的模样。

  “怎么能怪我呢?阿拉伯数字对我来说长得都差不多啊。”

  韦子孝闻言大笑。

  祁北被他爽朗的笑声吸引住,忍不住偷望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当他不笑的时候,紧抿的嘴角使他看起来很严肃,而深邃的眼神则为他增添一抹忧郁。但这一笑,拉开的唇部线条瞬间破除了惯有的严肃和忧郁表层,让她得以窥见内里活力帅气的真相。

  他和杨皓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她被这个突来的认知吓了一跳!她竟将他和杨皓相提并论?难道他们已有同等的份量足以在她感情的天平上一较高低了吗?

  自从上回分手,杨皓天天打电话给她,天天约她吃饭看电影唱歌,但她总是以家教、拜访客户为由拒绝了他。说的虽是实情,但她很清楚她是在拖延他。再等一个半月,如果真有缘、如果他真对她有意,一个半月后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还有就是,她对吃饭看电影唱歌没啥兴趣,假如他约她去逛书展,或许她会排除万难。

  愧疚感袭上心头,她早知道自己会辜负他。

  挥开杂乱的思绪,她赫然发现,韦子孝的长袖衬衫被卷起直到手肘上方,上臂隐约可见蓝色刺青。

  “韦经理,你有刺青耶!”祁北脱口而出。

  方向盘一滑,车子差点撞到对面来车,还好他及时扭转回来,心脏不稳的跳着。

  刚才因青草湖的炎热而挽起的袖子忘了放下,长久以来刻意隐藏的秘密竟被她揭穿了。

  他需要对她解释吗?

  “它是你年少轻狂时所留下的烙痕?”

  年少轻狂不过是某些人为偶尔的出轨找寻借口罢了,他们何尝见识过真正的生命失序?

  “还是为了见证爱情?”祁北亮着眼睛问。

  “你是文艺小说看太多了。”韦子孝莞尔,却不觉喟然。他能指望象牙塔里的千金小姐懂多少?

  “谁叫你不说,我只好猜啦!”

  “我曾经……参加过帮派。”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

  “帮派?”不料她的眼睛更亮了,好奇地扯着他的袖子说:“让我看一看,可以吗?”

  她想看他不堪的过去?也罢,爱看就给她看吧,反正都已成往事。他空出左手,拉起右手的袖子,大方展示结实臂肌上的蓝色刺青,还揿了车内灯让她看个清楚。

  年代应该久远了吧,颜色都已变得淡而模糊,只约莫可辨是只张牙舞爪的龙。

  “龙?”她抬头问他,发现他又自动覆盖上他的忧郁表层。

  “帮派的标志,凡是入帮者都得刺青。”

  “你现在还是吗?”

  “早就退出了,混帮派不会有好下场。”

  “那你当初干嘛要加入?”

  “为了讨生活。”他直直望着前方,怕一转头看到她的一脸不屑。

  “加入帮派有钱赚?”

  “嗯。如果愿意,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好象对帮派很感兴趣?”

  “没错,我打算写一个故事。”

  “清纯小百合又要写小说了?”他松了一口气,总算转移到了安全的话题。

  “你怎么知道?”祁北十分讶异。

  “你哥告诉我的,”韦子孝说:“那个晚上他临时打电话拜托我去接你,他说你的外号叫清纯小百合,我绝不可能认错人的。”

  其实那晚他曾进入活动中心会场,目睹校长亲手颁给她年度风云奖,并从致词中约略知晓这个称号的由来。事后他拨空上网拜读了她的大作--炙热的太阳。文情并茂,写的是他不懂的爱情。

  “你就是凭着这个绰号认出我的?”

  “它很适合你。”娇小纤细的她,让人很难和高大粗犷的祁南联想在一起。

  “是褒、是贬?”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对她的评价。

  “只是客观陈述,不代表我个人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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