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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明的一句玩笑话惹得李玉玲翻脸,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她,于是这两个大学女生就在校园小径上玩起追赶跑跳碰来,身影愈跑愈远。

  祁北大笑着向她们挥挥手,祝她们狂欢愉快。

  这才是青春,不是吗?

  人不轻狂枉少年。

  她的少年只有风花雪月,她的轻狂只为虚无缥缈的爱情。这样的她难免多愁善感,难免耽于幻想。

  进大学后,她瞒着祁爸祁妈,真的谈了一次很短,但自认为很轰轰烈烈的恋爱。

  那是个高二男生,他们每天早上在公车站牌相遇,彼此满足于互望时的腼腆,自始至终不曾开口交谈。有一天男生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也许搬家,也许转学,也许他的家长送他……

  自那一天起,阳光离开了她,天地问只剩凄风惨雨。她狠狠的哭了一个星期,哭得家人莫名其妙、手足无措。

  没有开始,也谈不上分手,但她就是觉得轰轰烈烈,因为这是她的“初恋”!

  其实,她根本不记得那个男生的长相,她记得的只是当时的“感觉”。那种令人脸红心跳、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感觉。

  她喜欢比她年轻的男孩。

  她看腻了“老”男人。每次和学长面对面讲话,她就觉得好象她的三个哥哥出现在她面前,不断的对她耳提面命。

  她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老”男人谈恋爱!

  她的男朋友若不能比她小,也一定要跟她一样大,就像--杨皓。

  杨皓,不知何时已悄悄出现在她心页上。

  她常常静静的望着他,当他和他的群党呼啸而过的时候:她偶尔偷偷地听一些属于他的花边,说他又和某系某个女生拍拖。她纵容自己回忆他充满活力的身影,然后独享快速窜升的心跳频率,和体温计上陡然飙高的度数……

  以前,就只有这样。

  未来,也只能这样,在她答应了小哥之后。

  杨皓,一条永无交集的线,却烧烙在她轻狂岁月的轨道上,将终其一生不断的反复旋回。

  而那个韦子孝--风花雪月的终结者,才是她努力的目标,为了成就哥哥们伟大的事业。

  她想,要是被她的同学们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然后毫无疑问的,这个BIG NEWS必定荣登电子报“二○○四年校内十大奇闻轶事”之榜首。

  她想象着网页上斗大的鲜红标题:

  古有卖身葬父,今有舍身助兄,

  中文才女祁北,弃爱情就亲情,

  其义风虽可感,其愚情实可悯。

  念着念着,祁北不禁捧着肚子笑出了眼泪。笑自己的创意、笑自己的幽默、笑自己的临赴刑场还笑得出来。

  笑完了,眼泪擦干,祁北恨恨的将地上一块碍眼的小石子踢得老远,然后打起精神、抬起步伐--

  赶家教去也!

  祁北的如意算盘打得好,祁爸果然因为小哥的求情,而让她参加晚上八点到十一点的期末学会联谊,条件是祁南必须送祁北回家。

  祁北向家教请了假,又和小哥约好十一点整在学校的活动中心门口碰头,然后就兴高采烈地等待晚上的到来。

  太棒了!虽然她还是无法等到陈明明所描述的“当月色褪去、旭日东升的那一剎那”,她也无法亲身体会李清照笔下“天接云涛连晓雾”的意境,但能够不必赶在九点半以前到家,对她而言已经是个天大的恩准了。

  八点终于到了,祁北和陈明明、李玉玲一齐出发前往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里外已被各学会的活动组联手布置得光鲜亮丽,海报、彩带、汽球、灯光、音乐……

  “哇!这简直就是一场嘉年华会嘛。”陈明明赞叹的说。

  “不知情的人搞不好以为是有影歌星来宣传造势咧!”李玉玲也说。

  “这些活动组的人真是厉害,才一天的工夫就布置好了。”祁北一早经过这里时,根本还没有任何动静呢。

  “我们快进去吧,里面肯定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小心你的低腰裤头绷掉,到时候可别叫我帮你满地找扣子。”

  “猪头,敢诅咒我!”

  “嘻!”

  为了今天的活动,每个女生都卯足了劲打扮自己,祁北也是。她穿著件式样简单、裙襬及膝的白色无袖洋装。上周日大嫂陪着她去买,然后一同向祁爸讨价还价,无袖对祁爸而言已算是暴露。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品就是腰间的那个名牌金属别针,那是二嫂为了让她的造型多一点现代感、不至于和其它人太过格格不入而大方相赠的。

  看来除了祁爸祁妈之外,全家人都对她心存愧疚而极力讨好以作为补偿。这也是应该的啦,她一生的幸福耶!

  会场热闹滚滚,人声鼎沸。

  与会者大声的聊天说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联谊会本身就够令人期待的了,何况过了今晚,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就要正式展开,那意味着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也意味着多采多姿的日子将接踵而来。

  只不过对祁北而言,却是苦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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