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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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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了没,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耶,而且一吵架就差点分手。”她眼眸发亮又暗去。“吵架又伤神又难受,我还是喜欢从前平静无波的样子。” “早就告诉过你啦,没事不要乱吵架,佑钧他们并不是好例子。”他笑说。 他们约好了以后不再吵架,御浩在细节上尽量容让她,李蕾在原则上努力顺从他。也因为如此,一日一真吵起来,必是非常严重的大事。 李蕾在多年后才听到“人工培养的婚姻”这个词,当回首再看十八、十九岁的自己,感觉是另一个天真女子,懵懂无知地走过一段爱情。 那样危颤颤的。 第五章 “Rain and tears are the same,but in the sun you got to play the game……”这首<雨和泪>一直在耳边回荡。 “天使之家”孤立在一座隐密的森林中。 森林外,是大片的玉米田和小麦田,无止境连到天边,看不见任何出口。 太阳、星星、月亮彷佛画上去的,她们像被隔离在透明梦里的一群人。 日子算是平静的,每天轮著煮饭、洗衣、清扫,以前从来不碰的家事全都学会了;闲暇时,大家一起裁布缝衣服、摘果酿果酱、手挽手散步、读圣经祷告,彼此相亲相爱著。 然而,一日一触动玉米田和小麦田外的那个世界,就会有感染式的哀哭狂泣,那一发不可收拾的崩溃…… 她们惊恐地望著镜中的自己,已不复原来的形貌,再也没有人认得她们了! 狂浪般的一九七一年,雨和泪都一样,但在阳光中你得玩这个游戏—— 李蕾这次几乎是把电话摔掉的。 “还是不通吗?”美国室友丹妮丝浴罢出来,拭著仍湿的头发说:“会不会你男朋友那儿线路坏掉了?” “多半是集会吧,他现在正计画另一场示威活动,忙著四处联络人,早忘了还有一个也需要他关心的女朋友。”李蕾无奈说。 “又要去纽约了吗?” “不,听说这回是华盛顿。” “哇,示威到首府去耶,真刺激,我一向以为你们中国人很保守不轻易表达意见哩!”丹妮丝一边说一边打开吹风机,轰轰的声音让两人暂时停止谈话。 这是麻州一所私立女子学院,学生们大都来自富裕家庭,比如丹妮丝,即出身东北部有名的政治世家,有不少参众议员级的亲人。 学校宿舍古雅而舒适,以四人为一套间,有各自的卧房,围绕著共用的浴室和客厅,交谊和隐私兼俱。 李蕾在这儿已经住了三年,现在是第四年继续升硕士班。 若有选择的权利,她一点都不想深造,最盼望是成为王太太,搬到波士顿和御浩住一起,天天耳鬓厮磨,日夜相随。 去年暑假回台北省亲时,两家长辈曾聚首讨论,御浩的意思是他正开始进入论文撰写阶段,暂时无法分心,结婚至少还要两年等他拿到博士学位之后,趁此期间李蕾还可读个硕士。 他的口才极佳,情理并茂地一下就说服双方家长。 “那先订婚好了,毕竟都交往六年了。”李夫人多替女儿操心些。 “何必多此一举呢?以后解除婚约还得告众亲友,真麻烦!”也在宴客桌上的培雯突然插嘴说。 大家差点忘了,培雯一年多前才在芝加哥和佑钧宣告分手,此时即使有不当言辞,众人也不忍苛责。 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下,订婚之事便不再提起。 培雯和佑钧分手的消息,对李蕾冲击颇大,他们虽没有爱到惊天动地,却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对欢喜冤家,那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说散就散呢? “觉悟了呀!他对我不死心塌地,我对他也难全心全意,这一直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愈想挖出他的真心,就愈一肚子消不掉的气,我不想为顾全面子再勉强维持下去了。”培雯私底下和她聊。 李蕾脑海浮现小哥那位藕断丝连的才女孙琦玉,还有差点造成丑闻的兵役期女友,也只能保持沉默。 “我和佑钧交往,追根结柢仍是长辈的安排,并非那种茫茫人海中属于自己选择的一见钟情,再怎么努力也彷佛少了什么似的安不下心来,就如根扎不深的花朵,枯死是迟早的事。”培雯继续分析。 李蕾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果然—— “你和御浩又更是长辈一手促成的,我很讶异你们居然持续得比我们还久,大概是我哥那人责任心重,比较重承诺;不像佑钧,总以自己为第一优先,从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说难听点,就是自私自利……”培雯不小心露出怨妇样,忙换个语气说:“总之,人都会长大,想法也会改变,如果哪天我哥提出分手,你别意外,那是正常的,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果呢!” 正常的?最好的结果?这话非常伤人,难道最初的“四人行”散了两个,另外两个也该不得善终? 御浩对她始终专情,应该不一样吧……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在王李两家落下一些心结,李蕾开始有种夜长梦多的恐惧感,恨不得立刻嫁给御浩,让一切尘埃落定再无忧虑。 但周遭的人并未体察她的心情,一致同意再等两年的做法,她也只好在忐忑不安中回到美国,继续过著与御浩一小时车程分隔两地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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