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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是凶手!我是白痴!”宛莉看着自己的双手狂喊:“果然没有人会爱我!我笨、我不好,爸爸当年要带的是你,妈妈夸奖的是你,名彦崇拜的是你。而我只有阿靖,他居然骗我毁我,我从心底被掏空了,而你们什么都要不回来?!天呀!……”

  名彦拦着再度要冲向姊姊的宛莉。

  宛芸觉得头浮了起来。一夜的奔波,未愈的病体,透支的体力和柯靖宇的刺激,她再受不住了,整个人往椅子上软软地倒下,肿白的脸像死亡了一样。

  二月天的阳光淡淡的投射在医院的长廊上,像一条遗落的方巾。

  宛芸坐在椅子上,等着和赵医师谈话。

  宛莉回台中两个多月,尝试自杀过两次。第一次吞安眠药,获救后大哭大闹;这次是割腕,及时发现,但她醒来后却不言不语,人也故意不认得,像得了自闭症。

  谁也没料到那么严重,因为宛莉从不是那种执着又钻牛角尖的人。岂知一次感情的失足,就有如此难以收拾的后果?

  她这些日子的哭诉全都集中在父亲、母亲、姊姊,对他们猛攻击,对家庭猛批判;阿靖仍是白马王子,只因为荆棘太多未出现而已!

  宛芸这才明白,父母婚姻的悲剧也在宛莉心中画下极深的伤口。宛莉的热情、易受骗,不是天生的个性,而是病征,就像她的撕花瓣。带菌了许多年,一旦受到感染,就全面性并发。

  宛莉会不会以疯狂来做为对人生的抗议呢?

  五分钟后,宛芸进入诊疗室。赵医师是个年轻的女心理医生,她们已经有多次的讨论了。

  “我们做了一些测试,你妹妹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但只是倾向而已。”赵医师说:“只要她不再自杀,或没有机会自杀,会慢慢痊愈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二十四小时看护她?”宛芸问。

  “而且是专业看护。”赵医师拿了一份资料说:“这里有一家疗养院,很适合你妹妹这种情况。”

  “是精神病院吗?”宛芸反感地问。

  “不!只是疗养院,现代紧张生活下的产物。”赵医师说:“你知道吗?像忧郁症这类的疾病,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的死亡原因了。疗养院就是纾解压力的地方,预防胜于治疗,很多健康的人都去呢!”

  宛芸翻了一下,费用贵得吓人。

  “这是唯一的问题,因为并不普及,还满贵族化的。”赵医师说:“如果你有困难,他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宛芸想到父亲留下的那笔钱,他率性种下的病因,此时不用他的钱,更待何时?于是她说:“钱没有问题,请立刻替我妹妹安排。”

  正填一些申请表格时,赵医师突然说:“梁小姐,恕我多言,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了。”

  “我?”宛芸抬起头问。

  “我们谈过不少话,我知道你是自律极强的人,也懂得自我治疗。但你累积的压力绝不亚于令妹,而且有一件极大的事困扰你,你必须有个发抒的管道,一味自立自强不见得好,没听说过‘刚则易折’吗?”赵医师笑笑说:“我是不是太多嘴了?没办法,职业本能。”

  整天宛芸一直想着赵医师的话,她是有一件“极大的事”,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柯靖宇!

  她总是会想到他,尤其梦里更嚣张,他老是高高在上,一副嘲笑的脸,每次要伸手去打,不是手麻痹无力,就是拍到他脸上像一片枯软的树叶。

  非给柯靖宇一个教训不可,肤浅狂妄的人不配做“王”,再任他去糟蹋女人而没有报应,这世界还有公理吗?

  宛莉发病需要专业的治疗。而她呢?她大概要打下柯靖宇的嘴脸才能自救吧?!

  慢慢地,她心中有一个计画形成,最后变得非去做不可,不计一切代价的。

  山里风景极美,有些树都开满了花,落了一地的粉白艳红。宛芸一路拾取,一路撕着,反正已经凋零飘落了。

  他们刚送宛莉去疗养院,就在附近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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