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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她移动脚步时,他又说话了,“你是于教授太太的妹妹吗?”

  “哦!不是。”她赶紧说:“玉磷姐没有妹妹,我是她的同事。”

  “我是于教授的同事,我们刚才似乎没有被介绍到?我叫何永旭,能不能请问你的芳名?”他挡住她的去路,有礼地说。

  “我叫谢孟茵。”她避开他的目光说。

  “你也教英文吗?”他又问。

  “对,我教英文。”她点点头回答。

  洪亚梅终于现身了,何永旭向旁一挪,令孟茵终于看见蓝天,也能顺畅呼的吸了。

  她一把拉住洪亚梅,恍如遇到救星,而洪亚梅见何永旭也在,便有些拘谨地向他打招呼说:“晦!何教授。”

  他点个头便走了,孟茵注意到他走向陈玉磷一家人那儿,廖盈秋也在,笑着对他指指自己的收获。

  孟茵仿佛被闪电击中般,脑袋也恢复正常的思考。何教授,哪个何教授?是离了婚,要介绍给廖盈秋的何教授吗?

  她的好心情一下全没有了,整个人由云端狠狠地摔下,四周欣欣向荣的绿也顿时变成沙漠,叶枯树死,手中的金橘更沉重得好似拿不动了。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何永旭是何咏安的哥哥,也就是那离了婚,有个十一岁儿子的何教授。天呀!离婚的事实,比他有太太还教人难过呀!就像高高在上的偶像,刹那间跌入泥里,有了一身的瑕疵。

  孟茵在有生以来,从未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经历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几乎让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洪亚梅的声音再次唤醒了她,“你觉得何教授怎么样?”

  “他离过婚。”孟茵用一种“孩子看到心爱玩具被毁坏”的委屈语调说。

  洪亚梅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沮丧,反驳说:“离婚又怎么样?他的外表家世都一级棒,简直是小说里的人物!可惜我答应玉磷不能扰局,否则,我会立刻见色忘友地把他抢过来。唉!瞧盈秋高兴得像中了大奖似的,她这回可捞到大便宜了。我真没想到那个何教授的条件会这么好,恐怕有一堆名门闺秀排队等着他的青睬,就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上盈秋?”

  洪亚梅激动的叨念着,被走过来的陈玉磷打断,“你说的没错,是有很多名门闺秀对他有意思。”

  “那他干嘛还找我们这些区区的国中老师呢?”洪亚梅不解的问。

  “我不是说过吗?他儿子快到叛逆期了,需要找个懂得青少年心理的人。何教授是非常疼儿子的人,一切以儿子为重心,另外,老师也比较顾家嘛!”陈玉磷说。

  “听起来,盈秋是很符合条件。”洪亚梅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人家的继母和当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孟茵再受不了她们的谈话,于是悄悄绕开,走回屋内。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远远地避开他,却又不断的偷偷注意他。

  在陈玉磷刻意的安排下,廖盈秋总是出现在他的左右,他也总是那么地温文儒雅,看得她内心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滋味。

  他为何会离婚呢?若不是有严重的问题,怎么会有女人舍得离开他呢?

  在他完美的外表下,又到底有什么缺陷,让他保不住婚姻呢?

  黄昏的时候,他一行人来到镇上,正式见到大拜拜的热闹阵式。因为人潮一波波的来到,公路拥塞,他们只好将车停在外围,步行进入。

  在人群諠哗,万头钻动之中,他们这群人分成好几批往前走,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味。

  孟茵手挽着洪亚梅,和一些女眷走在一起;何永旭则和几个男生并行,聊天声隐隐传来。他的话不多,但每一口出,孟茵就能轻易地捕捉到他那低沉和缓的音波,句句都到达她的心底。

  孟茵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使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学生们常说她的背影看起来很飘逸轻灵,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从来不认真去听,但此刻,这说法却变得十分重要。

  不能外八字,不能内八字,要轻画出一条优美的直线,如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及舞台上的芭蕾名伶,如此风姿绰约,才能让人留下一个永恒的美丽。

  那晚回家后,孟茵想起这一段,还忍不住嘲笑自己。她从不是什么矫揉做作或搔首弄姿的女孩子,怎么遇见何永旭,就完全变了样?也许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呢!唉!她真是太傻气、太虚荣了!

  离小镇的中心愈近,街道愈是拥挤。迎神队伍大步而来,七爷八爷摇摇晃晃,乩童癫狂乱舞,鞭炮声不断,处处挤得水泄不通,在走不出人潮的情况下,只有随人潮移动了。

  孟茵为了避开一大把燃烧的香火,所以往旁边略偏,不料却碰到一只拔了毛的大猪公,害她吓了一跳,在失神间,又与大伙走散了。

  他们远远的隔好几个人头,陈玉磷将手圈在嘴上大叫,又猛指着前头。孟茵很努力地往前进,但每挪一步,就反而被人逼进骑楼,又再推到墙角,几乎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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