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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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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清廷政权日渐巩固时,这些都进行得十分艰难而缓慢,无名就常说:“我已不求朱家天下再兴,只求汉人民族意识觉醒而已。” 顾端宇则只知道一直往前走,南明已不存在,满清非我族类,所以,他像生活在地底的世界,带着僧道的面具,一镇又一镇地飘泊,还包括被一个微笑所追赶。每当月夜,银光晒满地,那微笑就会出现,蛊惑他、啃咬他,他所打的坐或参的弹,就一声声化成“阿绚”。 阿绚回京后过得如何?是否嫁给某公侯王爷,过着尊贵的福晋生活?顾端宇从不敢打听,怕自己会揪心难受。 没有人晓得,那四个月和阿绚的种种纠葛,由敌对到相爱,已成为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在他最沮丧的时候,一直不断地给他鼓励及勇气。 而他也始终相信,他那年在原山寺的离弃是对的,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无牵无挂,阿绚也才能幸福快乐。 他只是怕月夜,阿绚的笑会令他辗转难眠,孤独似乎变成人生最不堪的事。有时,他还真想停止飘泊,回到竹屋,而那儿有阿绚在等他?然而,他明白这是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成真的妄想。 曹千里答应替他们引见附近几个重要的船主后,便赶着下楼照顾生意。 黄昏时分,旅客陆续上门,经过一天辛劳的人,也聚集在客栈中喝酒。掌灯没多久,就有胡琴琵琶声传来,由于顾端宇本身熟悉音律,便很自然的坚耳聆听。 一曲又一曲,那带着京音的姑娘唱得还真不错。顾端宇绕过看书的无名和正在学运气的潘天望,悄悄来到外面的走廊,隐身在木柱后,看着下面的热闹景象。 在一阵掌声后,听众又起哄:“大妞,你们刚由京里来,唱点紫禁城最时新的曲吧?” 大妞凤眼儿一溜,和胡琴老爹私语几句,便对大伙儿说:“我就来一首‘格格曲’吧!这曲儿在黄河以北可流行了呢!” 她一说完,使用细柔的嗓音,幽幽地唱道—— 年复年,此情莫言 送复送,君心辗打 长复长,妾意缠绵 难更难,他生重见 月漉波烟 情深处,断云残水总相伴 顾端宇一听到月漉波烟,整个人就傻住了!全世界明白这典故的,除了他,就只有阿绚了,而这歌又叫“格格曲”,莫非真是阿绚做的? 现场的人大声说好,但也有人问:“这曲加此哀怨感人,怎么会和满洲格格扯上关系呢?” “这是有故事的。”大妞一本正经地说:“相传在多年以前,有一位格格……呃,我们当然不知道是哪个亲王府的啦!那位格格爱上一个南明将领,他们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彼此难分难舍,誓言要同生共死。可惜他们身分悬殊,被人活生生地拆散,那位格格被迫回到北京,痛不欲生,所以才有这‘格格曲’呀!” “这根本是瞎编嘛!格格和南明将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人间差了十万八千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嘿!都是你们说书、唱曲的在唬人。”前排有人不信地说。 “那位南明将领怎么了?有没有被杀?”另一个听得认真的人问。 “故事传说,他就此失踪了。”大妞回答。 “当然是被处决啦!”有人做出砍头状,又问:“那位格格爱上逆贼,下场又如何呢?” “自然是很惨啦!”大妞一副很哀伤的样子说:“大清家法极严,她任性纵情,犯了规矩,据说被判终生监禁,一辈子得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呢!” “骗人的啦!既是终生监禁,哪还能写词给别人唱哩?”不信的人说。 “唉!真可怜呀!”相信的人直摇头叹息。 终生监禁?地牢?那些字眼不停地在顾端宇的脑海里回绕着,怎么可能呢?岱麟和芮羽不是会好好照顾她吗?他们怎么会让她待在地牢里呢? 顾端宇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若非在二楼,他真会冲下去质问。不!没有人可以给阿绚委屈受,她是他爱的人,应当幸福才对!他手握着木柱,木柱都出现裂痕了。 有人在他的肩上轻拍一下,无名的声音传来,“传闻多半夸大其实、不可以当真。像你明明在这里,没有被处决,三格格当然也会好端端的待在她的府邸里,没有被监禁。” “万一他们说的是事实呢?”顾端宇痛苦地问。 “应该不会吧……”无名紧蹙着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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