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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教她面色如雪,即便他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反正她们可以趁那帮匪徒找来之前离开,四海为家对她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少了个落雁城,她们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压根不用他多事。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可以带着我娘离开,并不一定要待在落雁城里。”她咬着下唇,双眸里跳动着愤怒的火花。

  看着她倔强的表情,那桀骛不驯的眼神,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他不轻易动怒,却三番两次为了这小妮子破了戒,全都是因为她的愚蠢造成的,而现在她非但不懂得反省,还敢说要离开落雁城!

  看不下去的符大娘,忙不迭的劝道。“欢儿,有话好好说,别和诸葛大夫吵架啊!”

  “谁要跟他说话?我要去溪边洗衣服了,别跟着我!”她火大的走向后院,捧起一篮脏衣裳,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外。

  “欢儿……唉!这孩子就是这样,脾气倔得就跟她爹一个样,诸葛大夫,你可别跟欢儿一般见识,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恶意的。”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符大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诸葛阳晴俊眉微拢,他见识过她倔强不服输的一面,但却没像此时这么让他大动肝火的,她究竟懂不懂得人命关天?他今日会匆忙的跑来找她理论,全是因为他关心她,担心她的安危……

  他被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吓得僵立在原地,他的脑子是不是坏了?竟然担心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女人?只是,想起她临走前那双晶亮如火的美丽瞳阵,浮躁的心似乎有了答案。

  “她一向如此吗?听不得劝的?”他喃喃开口,这话像是在问人,也像在问自己。

  耳尖的符大娘听得一清二楚,她走到桌前,替他倒了一杯热茶,感慨的谈起命运乖舛的女儿。

  “诸葛大夫,你别怪欢儿如此倔强,在她八岁那年就没了爹,是我一手将她拉拔大的,可惜好景不常,我因为积劳成疾,患了难以根治的病,成日只能躺在床榻上,村里的居民害怕我的怪病会传染给他们,就将我们母女俩给赶出村落,无家可归的我们只好远离人群,住到山里,这一住就是五年。”想起往事,符大娘忍不住热泪盈眶。

  所以她才会冒着大雨,不顾生命危险的要下山找大夫救她娘,甚至抛弃她高傲的自尊心,向他下跪恳求,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他的心猛然一紧,为她感到不舍。

  “这些年来,欢儿什么粗活儿都做过,只要能糊口饭吃的,她从来没喊过一声苦,好几次我都要她丢下我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却死也不愿意,这一蹉跎,转眼她都二十岁了,我却还没为她许个人家……”一阵哽咽,符大娘再也说不下去,掏出手绢擦拭着泪水。

  她的坚强独立,全是因为生活的历练所磨来的,所以她宁可靠自己,也不愿倚赖他人,就连明知打不赢的采花大盗,她仍是咬牙不肯向他求援,对她来说,他就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符大娘,你别担心,采花大盗的事就交给我,你和以欢不需要离开。”他允诺。

  “诸葛大夫,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代替欢儿向你说声谢谢……”噙着泪水,符大娘向他深深一鞠躬。

  看她感激零涕的举动,诸葛阳晴头一回有了强烈的满足感,行医多年,他从不曾像此刻感到如此欢愉。

  或许,多管闲事也不是件坏事。

  蹲坐在溪畔的大石上,符以欢板着一张臭脸,使劲的敲打着石块上无辜的衣服,俨然将它当成了诸葛阳晴,狠狠的敲打着,最好把他打得变猪头,看他怎么用他那张俊脸去骗人‘!

  她只是基于好心才说出不夜眠来,如果她知道会因此引来大麻烦,干嘛没事找事做,让自己成了猎物?她又不是大笨蛋!

  但那男人劈头就对她冷嘲热讽,认定她是一个没大脑的惹祸精!

  就算她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又怎样,凭她这些年来的生存经验,绝对有办法整得那些采花贼哭爹喊娘的滚回他们的窝去,根本不需要他穷操心。

  她重重哼了声,高举手中的木棒打算用力击上石块,却因为一时手滑,整支木棒飞上天际,而后重重的坠落。

  她瞠大美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根即将打得她头破血流的木棒,身体不听使唤的动弹不得,霎时,一道白影俐落的夺下那根木橇化解了危机。

  “你难道有自残的倾向?”淡漠的嗓音伴随着一丝恼怒。

  听到熟悉的嗓音,符以欢这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看着一脸严肃的诸葛阳晴,手中还握着她方才正在捶打他……不,是捶打衣服的木棒。

  “你才有自残的倾向,还来。”她伸手向他讨。

  “依你方才那种不要命的洗衣方式,等不到衣服洗完,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他没有打算将“凶器”还她。

  “我就算小命不保也不关你的事,拿来。”她皱着眉,再度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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