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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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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恶,明知道我不是说酒!”她薄嗔。 “不是酒是什么”他似笑非笑地。 “是——醋!”她笑起来。 他轻轻捏一捏她的手背,了解、会意又有些轻责。 “顽皮!”他盯着她,她美得——若真是醋,他也醉了。“我告诉你,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感情越久越醇!” “贫嘴!”她重重瞪他一眼。“俗得不可救药!” “站在云小曼旁边,俗也显得不俗了!”他不在意地。 “讨好不了我,”她的话锋一转。“怎么你完全不问我去重庆演唱的事” 他想一想,潘明珠说吴育智时的神情浮上来。 “听说你们很成功,”他说,“问——也多余!” “好像不愿意我去似的!”她大感意外地。 “你错了,”他考虑一下。“我认为——各人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工作,我不想干涉你、影响你!” 她歪着头,他的话竟含混,她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他困难地解释,“即使相爱,甚至结婚,双方都该有权保留一部分私生活!” “私生活”她呆呆地望住他。“你的意思是——要我也不干涉你,影响你,你要保留一部分” “哎——也不全是!”他似乎有些语塞。“我解释得很糟,我是认为——人该有他绝对独立的一部分!” 她认真地思索了好一阵子,嫣然而笑。 “好吧!我暂时同意你的论调!”她说。 “在重庆——有什么特别的事‘他终于问。 “听众好热情,我交到不少朋友,还有,”她迅速看他一眼。“我遇见潘明珠!” “哦!她也是听众”他颇感意外地。 “我们哪有这么高贵的听众”她淡淡地笑了,“我相信她是想来奚落我,但反而被吴育智骂了一顿!” “哦”他拖长了声音。 “潘明珠之所以对我有敌意,相信——因为你!”她突然说。 “那个吴育智总是陪着你”他不答反问。 “咦话里有骨头,”她叫起来,“吴育智就要订婚了,对象是陈小秋,他们会先参加我们的订婚礼!” “哦——”他抚摸一下眉心。“那个潘明珠看来真是不怀好意!” “什么——意思”她迷惑了。 他的眉梢一扬,像决心抛开一个死结,然后指着前面的摊子,大声说: “走!我们去买棉花糖吃!” 小曼心中虽有点怀疑,却——也暂时放开了,以后的日子里,她有大把机会,急什么呢康柏说过,他会像一本摊开的书放在她面前,她会去慢慢、仔细地阅读,了解的! “不吃棉花糖,虚伪,”她不认真地,“明明只有那么一点点糖,却虚张声势地绕成一大圈!” “连吃棉花糖你也有大道理”他笑。 “难道你不以为是吗”她反问。“咬在口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它就化得无影无踪!” “那——你喜欢吃什么”他凝视着她。 他喜欢她那点小小的固执,不伤大雅,却——有个性,有风格,还有那丝不露痕迹的撒娇——哎!越是相处,他发觉小曼可爱的地方越多! 他真幸福,是不是整个小曼——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微笑,她的眼波,全属于他,他太幸福,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她的思想不会属于他! “我喜欢——”小曼举目四望,然后指着远远的一摊。“我喜欢青果!” “青果又酸又涩的!”他皱眉摇头。“不必吃,想到它我已开始流清口水!” “但是——酸涩过后,它不是令人永远回味吗”她说得认真,就好像在说——感情! 感情,永远回味的甜 康柏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谈不上喜悦说不上忧愁,似乎——莫名的担心! 他担心什么呢小曼只说青果。 “我去替你买!”他预备过去。 “慢着,”她阻止他。“看!那边有人在照相!” “你想不想照下次我带个照相机替你照个够,在这个地方——”他摇头。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她不理会他的反对,径自走过去。“照一张,也是个纪念!”纪念,他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情绪,今天,怎么了就要订婚,他反而更——患得患失起来。 他终于也跟着小曼过去,站在一株欲开的桃花树下,和小曼合照了一张。小曼又留下了地址给那中年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你相信那个木头盒子能照出照片来”康柏问。 “别小看他,人家一天照多少相那是他的职业啊!”小曼心情出奇的好。 但是照相——他摇摇头,忍住了没说出来,照相是件好普通的事,他——却无端端地烦恼起来。 烦恼!他不敢讲,因为小曼是那么高兴,他不能扫兴,只是——那烦恼和担心却——越来越大了。为什么 小曼和康柏终于订了婚。 没有铺张,没有排场,正如康柏计划的一个舞会,再加上双方的同学、朋友一次聚餐,全在云公馆的正厅里举行。在亲人和同学、朋友的祝福下,他们慎重地交换了戒指,仪式就结束了。 所特别的是,云夫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认了陈小秋做干女儿——这当然是小曼的大力促成。更不寻常的是,云老太爷宗炎竟破例下楼,参加宴会! 这是小曼深心里最感满足、最高兴的事,比较起来,她所得到不少的贵重礼物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然后,学校开课了,然后,春天来了! 春天,总是带来许多新的希望;春天,总是带来许多令人振奋的事;春天,是温暖、光明全然不同的另一个季节! 订婚后的康柏和小曼都安定了不少,感情上、精神上的安定。尤其是小曼,一种新的恬适,成熟美,使她全身耀眼的光芒遮掩上一阵淡淡的莹光! 因为新的学期开始,歌咏队暂时停止了巡回演唱,但寒假中在重庆、在灌县、在宜昌、在许多地方的演唱工作,使这一群流亡的年轻人站得更稳,活得更踏实,困苦的生活、艰难的环境折磨的只是肉身,不是意志,随着自己用心灵用真诚唱出的动人歌声,他们的血更热,更鲜红,以往的落寞被希望的光彩代替,他们的希望在明天,漫长的黑夜过后,将是永恒的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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