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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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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烈一直用热烈的眼光凝视她,她却仍能表现得那么淡然,这真不容易。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急事?”她迎望着他。 她再也不避开他的视线了,这是进步吗? “我——刚去苏哲那儿,我急于把我们的事告诉她,我希望有人分享我的快乐,”他一口气说,“她的话令我立刻赶来,我不必傻得再等许多年。” 她柔柔的眉心渐渐聚拢,慢慢说: “我们有什么事?” 他一震,她——下午、晚上都是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又说这样的话,这么快就反悔? “我们——我们不是——不是——”他胀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苏哲的什么话又令你想立刻赶来我这儿呢?”她再问。 “她说——”他已如当头淋了一盆冷水,刚才一腔激情已变冷,他还有什么心情说话? “事实上,潘烈,我们只是同游了两天,这并不代表什么,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向苏哲说了什么,但想来都不对,我相信你没有想清楚。” 她是想否认一切?或是不喜欢把这事告诉苏哲?潘烈一点也分辨不出。 他越发觉得,她太陌生,太遥远了。 他的失望立刻浮在脸上,他完全不能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对不起,我——是没经过考虑,”他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我只是太开心,我希望有人能分享,我告诉她,并没有任何意思,因为她是最了解我,我也最信任的人!” 她没有出声,沉默半晌。 或者,她也矛盾?这件事直到目前她都无法说服自己,第三者又怎能了解呢?她怕闹笑话,面子对她是极为重要的。 “她不会到处乱讲的。”他再补足一句。 “我不担心这个,”她极快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我甚至不知道你讲了什么。” “我只是说——说我已向你表达了感情。”他红着脸。 她眼光一闪,想说什么,忍住了。正在这时候,女佣来请他们用消夜,打断了话题。 “我知道现在来是太冒昧,我可以立刻走!”他悄声在她旁边说。 “吃消夜吧!”她站起来,“刚才我也只不过在楼上看书,门铃响时我在窗前看见是你!” 是思嘉吩咐女佣下来请他进来的吧? 消夜很精致,是粥和四碟小菜。厨房能在这么短的时伺弄出这么好的东西,看来真是训练有素。 “管家他们——会不会乱说话?”他冷静下来就开始担心,他是这么冲动的人。 “你怕吗?”她望着他。 “不,我担心的只是你。”他说。 “到现在才来担心我?”她笑,“以前做那么多令我尴尬的事呢?” “我——”他孩子气地傻笑,“我是个常常被感情控制的人,我冲动,对不起。” 她只是笑,没有回答。 “庞逸有电话回来吗?”他问。 “他打来,我不在,管家接的,”她淡淡地说,“他明天早晨会再打。” “他打来你不在,他会生气吗?”他问。 “从嫁他到今天,我没见过他生气。”她淡淡地说,“他修养极好。” “我却极没有修养。”他自嘲。 “人是不能这么比较的,因为每一个人本质上都大不相同。”她说得平和,“各人有优点和缺点。” “庞逸也有缺点?”他问。 她想一想,摇摇头。 “极少找到他的缺点,”她说,“我相信他有,但不多,我不是个积极的人,所以一直发现不了!” “你自己说的,你不是积极的人。”他笑,“有一天你可能会积极起来吗?” “谁知道呢?”她淡淡地笑,“你会突然有一天冷静和理智下来吗?” “也许我会,那会是所有事情圆满解决之后。”他说。 “你认为世界上有圆满吗?”她反问。 “从前也许没有,但今后我会努力达到。”他拍拍胸口。 她真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她真是从来不曾鼓励过他啊! “你刚才说——有件事不必傻得等许多年之后,”她问,“什么事?” “苏哲说你不是真要我有庞逸一样的财富和地位。” “苏哲说的?”她皱眉。 “对不起,我痛苦时把所有的话都告诉她,她为我分析。”他坦白地说,“她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还有一位男的,也是运动员——” “许培元,他是我的伙伴。”他笑,“我不是很合群的人,我只有他们!” “苏哲是个女孩子。”她提醒。 “我们之间没有性别之分。”他说,“你把题目扯远了!” “好,”她想一想,“苏哲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我想——我当局者迷,她比我看得清楚。” “也许——她能了解我?”她低声自语。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抬起头,“你还没说今晚来的真正目的。” “没有目的,”他有点窘,“我只是想不必再等许多年后,我开心得发昏,我只想立刻见你。” “你仍不觉得自己傻吗?”她摇头。 “也许别人认为傻,我却永不后悔,”他认真地说,“若再来一次,我仍选择这条路。” 她再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我不是那种会被表面所迷惑的人。”过了一阵她说。 “我也不会,只有你——例外。”他说,紧紧地盯着她。 她被望得极不自然。 “你会——一直把拍电影当成职业?”她胡乱找话题。 “不,我心中真正的意愿是开一间类似体育学校的学校。以前我是想培育有潜力的体育人才,现在却有点改变,我希望也能为电影界提供一些真正好身手的演员。” “哦——”她很意外。 “拍电影之后使我了解到,大多数的电影明星都用替身,全是自己做所有动作的,只有我一个。”他想一想,“如果每个明星都能自己做到所有难度高的动作,不是会令电影更精采?” “很好的构想,你预备几时开始?”她问。 “不能开始,”他有点腼腆,“我的钱必须全部存起来,我希望能有庞逸那么多。” “庞逸拥有事业。”她说。 “我不能急,只能慢慢一样样来。” “苏哲不是告诉了你一些话吗?”她笑。 “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当时你那么讲只是为难我?”他问。 “我对你的构想很有兴趣。”她不回答他。 “那——”他凝望她半晌,“明天我开始做。” “你太冲动,讲这话先经过大脑了吗?”她责备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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