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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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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三个都去饭厅吃消夜,留下潘烈一个人坐在那儿,他望着墙上一幅思嘉的照片发呆,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终有一天接受他?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燃烧起来。 “潘烈,”思嘉冷然站在他面前,“我并不知道庞逸约你来,否则我会阻止他。我希望无论以后什么事,你都别再来这儿。”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象发自灵魂深处。 “因为我不想再被扰乱!”她气恼地说。 “扰乱?!”他的眼睛,他的脸,他的全身都光亮起来,“我终于能扰乱你了,谢谢你告诉我。” 他很兴奋。她却呆住了,无意中,她泄露了自己心中的秘密,是不是? 十一 思嘉的一句话令潘烈面前的阴霾散了一些,至少,他知道思嘉是被扰乱了。 那表示他在思嘉心中已有一些分量,是吧? 他很高兴,工作就更起劲了。 今天没有夜班通告,对他来说是少有的,他拍武侠片夜戏很多,差不多晚上都要熬通宵。今天片场换景,他才有一晚休息。 开车离开片场,心情是说不出的轻松。等一会儿该做什么?约苏哲出来吃饭?或是找运动场上的伙伴聊聊天?或是——心中立刻浮现了思嘉的影子。 立刻,思嘉占据了他整个思想,他无法再想到其他人,想见她的意念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他知道,今夜若不见到思嘉他会无法安眠。 在一处电话亭停车,他打了庞逸片场的电话,那边的人说思嘉在,会拍到十点钟。 十点钟?他看看表,汽车飞驰而去。 也许是他天真,他确是查到每—个与思嘉有关的电话号码,她家的,庞逸办公室的,片场的,她的美容师,她常去买衣服的精品店。他要自己有把握地随时可以知道她在哪儿。 能随时找到她——即使不去找,心理上也是种安慰和保障。 找了家餐厅,他随便吃了些东西。 令他受不了的是四面八方的视线,到现在他仍不习惯被人“验尸”般地看,他觉得自尊全无了。他自己知道,他真是不适合做这行的,然而除了这一行,还有什么职业能令他迅速成名,迅速富有?他也想过以后,如果追到了思嘉——他简直越来越有把握了。他会改行,他还是要做体育教练。这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匆匆吃完碗中食物,“逃”出餐厅,才八点半,或者——这就去思嘉片场外等吧! 想到可以见着思嘉,他立刻兴奋,等一小时半是小意思,前些日子为了见她,他等过六个多钟头的。他一点也不抱怨,更不后悔,见着她的一刹那,他那种兴奋就象——就象性的高潮一样。 虽然他对她全无欲念,但情形的确如此。 他默默停车于片场冷清清的围墙下。 墙里正上演着人世间一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墙外却只有他孤单地守着。 他喜欢这孤单,至少——他真真实实在守着,感觉、过程都真实而美丽。墙里的一切让它属于别人吧!他永远不和思嘉演戏。 九点半,就陆续有人出来,有人开车,有人骑摩托车,有人走路,却都不是思嘉。 思嘉——在卸妆吧!普通生活中,她总是喜欢以真面目示人,她那略带苍白的皮肤,美得很特别。 接着,思嘉的跑车出现了。 她并没有看见他,跑车直驶而出。好在他有预备,一直没停引掣,立刻就追了上去。 起初思嘉并不觉得,以为是片场里的人。十五分钟后,那部车仍跟在后面——她有了警惕,故意把车开快又开慢,潘烈当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然后,她的车霍然停在路旁。 她发现了他! 他跟着停车,慢慢走到她车边。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过别再打扰我吗?”她恼怒地问。 有的女人真是得天独厚,恼怒也是美丽。 他沉默地深深望住她,只是望住她。 “不要望着我!”她低喟,“一点礼貌也没有。” 但是——他的凝视的确令人心潮起伏,的确令人惊心动魄,她觉得害怕。 “你说话!到底要干什么?”她胀红了脸,一丝颤抖仍在她极力掩饰下透出来。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再见!”他转身就走。 他想见她,现在见到她了,他已满足。至于以后——待他有庞逸那样的条件时,他才会开口。 “站住!”她大叫一声。 她是发怒了,这潘烈是怎么回事?一声再见就走?这么无头无尾。她要弄清楚。 或者——也不是弄清楚,她内心也有一见他的念头——她是这么矛盾,对付不了自己的矛盾,她只好发怒。发怒——或者说只是种姿态! 他立刻站住,并转回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跟着我,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你——你——”她的脸更红。 “我——”讲话之前,他必须深深吸气,“我只是想看看你,如此而已!” 他讲得如此简单,如此轻描淡写,如此理所当然,但她却感到震动,从来没有一个人象他那样直接,那样单纯地表达感情,表达思念。 单纯直接并不感人,感动人的是话出自他那样一个男人的口。她望着他,连话也忘了说。 过了一阵,只是一阵,她似乎清醒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迅速地关上车窗,跑车飞驰而去!她也没有再说任何话,留下他——他脸上一片温柔。 然后,他回到自己车上,心中甜美,满足无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思嘉状似发怒,但——但他几乎完全感觉得到她的感受,真的。 慢慢地开着车,不自觉地吹出口哨来,流露一丝属于他年纪的稚气。 他才二十二、三岁,然而——他的神情起码二十八,或者更大些。刻骨铭心,火烧般的感情令他迅速成熟,令他脸上添了抹沧桑,二十三岁的沧桑! 一直回到他的小公寓,那股甜美的感觉似未退丝毫,对着世远会中他得到的奖牌,他想得痴了! 有一天,思嘉会接受这奖牌吧?电话响起来,他立刻接听,即使不是思嘉打来的,他同样快乐。 “潘烈?不是六点钟就收工了吗?”苏哲的声音,“你野到哪儿去了?” “找我有事?”他说,立刻,掩不住心中兴奋,“我刚才见到思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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