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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才不理电视台天下大乱,闷在她心中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至于后来问题——她才不理,大不了电视台跟她解约,把她雪藏。

  真的,她现在觉得任何事也不过如此。

  目前的问题是,她要把自己藏在哪儿“总要躲两天的”,是不是?等大乱过后,尘埃落定时,她再走出来看看她一手造成的“战迹”吧。

  又想到林希文,可惜昨天没跟他拿电话号码,否则倒是一处好躲避所。

  她是极之不愿回家的,回到家里,任何人都能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呢?当然,更不敢学一些人到酒店住几天,她怕闲话和谣言。

  那——或者买张火车票到台中?林芳文在东海大学念书,她去东海看她。

  念头一起,心中大乐,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好地方,任何人怕发梦也想不到她去了台中吧?

  急急忙忙在房里收拾简单的行李,反正只去两天,一切从简。挽着旅行袋刚出房门,电话铃响了。

  心妍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接,不论任何人,她都不要在这个时候理会,她直奔到大门口,大门自动开了,买完菜回来的房东太太站在那儿。

  “心妍,去哪里?”房东太太一把抓往地:“怎么电话响着也不接?”

  “我——”心妍正不知如何分辩,电话铃声停了。

  “去哪里?”房东太太也不理电话的事了:“不是下午要拍电视剧吗?”

  “哎——是,”心妍不想说出实情:“我出去有点急事。”

  “昨天你到哪里去了。整天不见着你。”房东太太说;“何思宇找到你了吗?”

  “没有,昨日我有其他事,没看见他,”心妍说:“我现在急于出去——”

  . 房东太太突然看见心妍手上的旅行袋。

  “咦——你要出门,”房东太太恍然:”告诉我真话,我感觉到不对,和思宇吵嘴?”

  “不——没有事,我只是去台中——”心妍是直肠直肚,自己讲出来了。

  “去台中?”房东太太笑。

  “快让我走,我赶不上火车了,”心妍伸出被房东太太抓住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下午还要拍戏呢?”房东太太十分关心。、 “辞演了!”心妍已奔出大门口。

  下了楼,她叫了计程车去火车站,买了特快车的票,立刻上车。她那个“急赶”的模样,仿佛有人在背后追她。

  上了车,坐定了,她才透一口气。

  这件事地根本完全没有考虑过,想到就做,从想到做也不超过五分钟,似乎是很儿戏,但——这是她的个性,她有不顾一切后果的脾气。

  若是错了,即使是死——也不过如此,她是这么想,真是这么想,谁都会死一次。

  火车不停的往前开,台北已在后面,台北发生了什么事再与她无关,二个多小的之后,她已在台中了。

  何思宇——她心中的确有报复的快感,让他在台北欣赏她做的一切吧!

  她居然能在车上小睡一觉,醒来时,台中已在望。

  台中,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她从来不曾来过。但她不担心,东海大学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她总有办法找到林芳文的。

  车停妥后,她慢慢下车,反正不急,赶什么呢?虽然没有化妆,许多人还是在注意,她是那种天生该当明星的女孩子。

  一个中年妇人眼光光的盯着她半晌后,忍无可忍的走上来。

  “你是不是庄心妍?你真——”

  “我真像庄心妍,是不是?”心妍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像她。”

  中年妇人满意的离开了,心妍走出火车站去。

  叫车去吧!她总不能在台中乱撞,人生路不熟,还是小心点儿,计程车虽贵,也要忍痛坐一次。

  正待扬手叫车,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她面前,她睁大了不能置信的眼睛,思宇?

  是思宇,他沉着铁青的脸,眼中还有一抹愤怒,打开一边车门,他低喝着。

  “上来。”

  心妍的惊讶刚去,怒意夹着忌意一起涌上来,她突然一个大转身,理也不理他,大步走开。

  她才不理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她不理这个人,无论如何不理这个人。

  何思宇一一应该留在台北看她留下的“战迹”才对。

  “庄心妍——”思宇狂叫一声,汽车怒吼而来,在心妍前几步处停下,“你真的想气死我?”

  心妍还是不理,逞自向前。

  思宇跳下车,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硬生生的把她塞进车里,汽车飞快像箭射而去。

  周围的人已在注视,但何思宇配庄心妍,一定在拍戏吧?他们看了也就算了。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思宇额上青筋浮现:“你开什么玩笑?你简直莫名其妙。”

  心妍不出声,冷着一张脸望着前面,既不激动,也不生气,

  她!——故意做成这副表情。

  “庄心妍——”他用力拉一拉她,拉痛了她手臂,“你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手臂疼痛,却只装做淡然,看看痛楚,对他的问话一点反应也设有。

  她一定要故意这么做,她恨他昨天陪费婷整日,她恨他忽略了她。

  “庄心妍,你说话。”他狂叫。

  他整个人看来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她甚至展开了淡淡的微笑,若无其事的向外张望,他愈是激动,她愈是冷淡。

  “你——”他实在忍无可忍的用力踩下刹车,把汽车停在路边:”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妍又冷又淡的看他一眼,没做声,竟推门欲下车。

  “心妍,”他情急抓她,一把拉她到怀里:“你——你——可是在捉弄我?”

  她瞅着他不出声,他却在喘息,愈来愈急促的喘息,令他涨红了脸,令他咬紧了牙,突然之间,他放开了她,整个人颓然伏在方向盘上。

  心妍坐正了,却不再下车。

  刚才的一刹那——她心中有若掠过惊涛骇浪。思宇的脸红,思宇的喘息,思宇咬紧了牙——她明白那是什么,她真的明白,也奇异的,她平静了。

  思宇的紧张、焦急、愤怒完全是真的,刚才一刹那是汇集了各种神情的一种欲念,她真的明白。

  那欲念不假,思宇的情也不会假。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坐直了,抬起头。

  “跟我回台北,再慢慢跟你算账。”他凝视着她,“你弄得天下大乱。”

  她还是不响,她发觉不言不语是种很好的武器,至少是对付思宇的好武器。

  汽车一路向台北飞驶,思宇就是这么开车赶来的,是吧?一定是房东太太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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