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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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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新闻啊!”她故作漠然。 “以前只是听说而已,可是现在是白纸黑字印出来,大概是真的了。”他说。 “会不会是鳝稿,用来宣传的?”她说。 子庄想一想,点点头。 “也有可能,利用林雅竹的名字作宣传,想唤醒人们对莫恕的记忆。”他说。 “你知道他的新歌已经写好了?”她问。 “大慨一部分,”他说:“我不想理他的事,免得被人说闲话。” “有什幺闲话好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拆伙了。”她淡然一笑。 “也只不过一些圈子里的人知道。”他脸上笑容消失。“有许多人在批评我、指责我,说我忘恩负义,我知道,但我不在乎,由他们去讲吧!” “哦!有人说你忘恩负义?”她很意外。 “你知道啦!这个圈子最复杂,有这种闲言闲语一点也不出奇。” “我该抱歉令你们关系弄僵。”她说。 “不,不,不关你事,”他立刻否认。“我和他--原先就有些意见。” “我不觉得,最初我见你们时,你十分尊敬他。”她摇头。“你什幺都听他的。”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看罢了,”他说得有些痛苦。“我是个成年人,我承认我很感激他,但是--我该有自我。” “他不给你有自我的存在?”她诧异的。 “他--造成一种形势,要我永远都依赖他。”他说。 真是这样的吗?或是子庄的成见太深? “但是以前我从未见你表示过不满。”她说。 “以前--他在失意中,没有工作,生活没有重心,他很自暴自弃,”他思索一下。“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能表示不满,我怕伤害了他。” “原来--你并非外表上看来那幺简单。”她恍然。“你也很用思想,很有心眼儿。” “我已经三十岁了,又不是孩子。”他说。 那幺,他也不是外表那幺单纯、善良,那幺受不起打击,是吗?是吗? 莫恕一直以来都错估了他?或是--莫恕根本完全不了解他。 “但是莫恕始终当你孩子、当你亲人,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很真,他所做的一切都因为你。”她忍不住说。 若是这样,莫恕岂非受自己的感觉、眼光所欺骗了? “未必全因为我,”子庄摇头。“我承认他对我很好,那是以前,你还没出现之前。” “不,一直到现在,我相信他对你还是这幺好,”她肯定的。“你对他有误会。” “绝不。”子庄不高兴的皱眉。“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绝不会是误会。” 以玫叹一口气,又摇摇头。 “错了,不是他抢走我,是我自己要这幺做的。”她说:“你该怪我。” “你不必那幺维护他,这件事我完全清楚。”他固执的。 “你清楚什幺?你只是自己的固执想法,”她不客气的。“我不维护任何人,我只认真相。” 侍者送上食物,他们微有火药味的对话停止一阵。 “对不起,我太激动。”他说。 “讲出心中的话是会舒服一点。”她摇头。 “我就是认为他不该把你抢走。”他说。 以玫笑一笑,喝一点汤,慢慢说:“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抢,但绝不是感情。” “感情?”他呆怔一下。“你是说--是说--” “我没有说什幺,”她再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幺对莫恕是很不公平的。” “他对我又可有公平?”他胀红了脸。 他就是不服气,以玫始终帮莫恕。 “他离开了,你也不能原谅他?”她冷冷的望住他。 “我--哎,我--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不原谅他,我--很忌妒。”他结巴的说。 “男孩子也忌妒?”她笑,带有丝嘲弄。“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忌妒是没有用的。” “我不是忌妒他的成就,我--我--”子庄红着脸,就是说不出来。 以玫淡淡一笑,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幺,忌妒她喜欢莫恕。 “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 子庄吸一口气,咽下了要说的话,低下头开始吃东西,他说肚子饿,却吃得很慢,没有什幺胃口似的。 “关于林雅竹复出的事,你打听过没有?”她忽然问。她心中不能释然的只是这件事吧? “我问过了,唱片公司几个人都说是真的,萧玉山答应她复出灌唱片,只限于灌唱片。”他说:“当然,唱片公司的人也可能不说真话。” “你知不知道唱哪些歌?”她关心的再问。 “那是他们的商业秘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他摇头。“不过我前天去他们那儿,无意中看见经理桌上的几首曲子,有一首叫‘下午的旋律’,不过不知道是谁作的,上面没有签名。” 第十章 下午的旋律,果然是下午的旋律。 一刹那间,以改的脸色又变了,好久都不再出现的野猫般的神色又流露了出来,眼中光芒十分凌厉。 “你写几首让我唱,我们和他们打对台。”她咬着唇,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你想这样?”他惊讶的。 “为什么不?你答不答应?你难道不愿意为我作曲?”她急切的。 “愿意,当然愿意,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敌对的关系岂非更明显了?”他说。 “就是要这样,我们当他是敌人。”她咬牙切齿的。 时间总是无声无息的,莫恕离开九龙的家已经三个多月了。 他甚至已爱上了那种半隐居式的生活。 他发觉,在目前他才真正的得到了心灵平静,以往的十年--甚至更早些,他不是心怀不平,就是耿耿于怀,心中始终有些东西。 现在 虽然不能说心中无任何事物,却能真正的平静,真的,真正的平静。 每当他想起以玫,心中往往还是涌上一阵难言的情绪,他也思念,但--以玫能和子庄在一起幸福,他这一点点牺牲又算什么? 也许是超过了四十岁,得失心不再那么强烈,得固然是好,不得--也是命中注定,他不强求。 在报上看见以玫将和子庄合作的消息,他是高兴的,高兴之中难免一丝酸涩,以玫并非对他专心一意,她该算那种广东话说‘识捞’之人吧? 然后,他又看见以玫复出夜总会的事,他--当然不希望她这么做,然而以玫的事已与他无关,他的希望,他的同意与否对她根本不再重要。 清晨,他在田间阡陌中散了一会儿步,觉得热了才慢慢走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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