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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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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再来吗?”家镇深深凝望她. 她的视线又避开. “我说过大门为朋友而开,”她说:“或者可以带王宁儿一起来.” “别提她──”他的脸色一下子改变了. “对不起──”避了大半天的名字终被提起.“我不是有意的.” “是我不好,”他低下头.“再见.” 家镇急急冲出大门,冲进电梯. 之伦在窗口看到他的汽车离开,车开得这麽急,冲得这麽快,他与宁儿之间发生了甚麽事? 出乎意料之外的,安眠针醒後的宁儿居然安静了,讲理了.一连三天,她不再召家镇回家陪她,不再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追踪他,也不再无理取闹,好像变了个人.家镇当然看得见,感觉得到,可是──原来织成的大网,原本织成的牢宠已在无意中被他冲破了一个小洞,在洞中看见外面的世界──无论如何,再见之伦,他无法再像以前般对宁儿低声下气,软言相,求言听计从,他也在见过宁儿扭羊霸道任性的脸孔之後,无法相信她会安静、温婉. 这情形只在家镇的心中默默改变,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表面上,他仍然如常. “预产期就快到了,一切准备好了吗?”岳母在电话里问. 她也知道女婿委屈,故对他特别好些. “琼姐已预备好了.” “别等到阵痛时才入院,宁愿多花点住院费,免得大家辛苦.” “会.我会安排.” “家镇,别怪宁儿,最难过的时间都过去了,生了孩子她便会变好,一定会的,”岳母说:“你的好我们都会记在心里.” 对宁儿,他虽不能说心灰意冷,却有点敬鬼神而远之,有了隔膜.宁儿大概也知道那次大发脾气不对,这几天变得特别听话.这麽一反常态,家里的气氛反而古怪起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怕再生事端. 第五章 斩断纠缠 晚餐桌上,宁儿和家镇对坐着,气氛出奇地安静,静得只闻互相的呼吸声. 若是平常,家镇总会找几句话出来说,但今晚──他是故意的,故意一声不响.他要试试是否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与她相处. 宁儿慢慢地用着膳,她的视线一直放在面前的食物上,这是绝无仅有的情形──她个性刁蛮放肆,眼睛总是紧紧地盯着人──她没有盯着家镇.家镇依然感觉到压力. 好不容易大放下筷子,工人把水果送上来,他顺手拿了个水晶梨. “我打了安眠针昏睡的那段时间,你在哪里?”一句话突然从宁儿口里说出来,尖锐得像针. 家镇真的觉得被剌了一下,痛得那样真切. 他呆怔地望着宁儿,一刹那间回不了神. “我说──我昏睡的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宁儿声音不变.“他们说你没回办公室,也不需要上庭.” 家镇唯一的感觉是自己是个犯重罪的犯人,正在接受审判.但是,这是怎样的一个问题?他真的无法想象她会这样问.他望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种失望厌烦已到了极点,再多一点他就会爆炸──他没让那“多一点”出现,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忍住了,不为她,只为她肚里的孩子.吸一口气,他低头切梨. “我的话听见了吗?”她尖叫.“莫家镇.” “听见了,”他漠然回答.天知道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他并不想这麽做,是她逼出来的.“其实你不需要这麽大声.” “为甚麽不答我?”她也呆怔一下,气势顿然受挫. 家镇怎麽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去了开车兜风.”他淡淡地说. “一直开车兜风?五六小时?一个人?” “是.”他吃梨. “不信.你说谎,”宁儿站起来,想发脾气,又有点犹豫,家镇和平时不同.“你骗人.” “宁儿,坐下来,”家镇仍然淡漠.“告诉你,若你再发脾气,再乱摔东西,再无理取闹,我会走出这屋子,立刻.” 她呆在那儿,脸孔涨得通红,全身激动得发抖,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家镇,对她千依百顺的丈夫,她──她──她──毕竟是王宁儿,天塌下来她也不理.她顺手抓起面前的水果碟,整个朝家镇飞过去. 家镇来不及躲避,瓷碟打在他额头,血水汨汨往下流,连眼睛都盖住了. 惊叫的是站在一边的琼姐,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呆在那儿甚麽都不会做. 疼痛和愤怒令家镇再也忍受不住,他用手掩着伤口,大步冲进浴室,一分钟後他用手巾按着流血处,旋风般冲出大门. 宁儿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倒了,她张大了口,看着家镇离开,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天知道她并无心伤他──她深爱的丈夫. 大门砰然弹回来,击倒了失魂落魄的她,她跌坐在椅子上,就在这一刹,一阵阵剧痛从腹部传来,痛得她直不住身,痛得她冒出豆大的汗珠,痛得她忍不住呻吟──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琼姐奔过去扶着她.“别吓我,小姐.” 她的脸比纸还白,她呻吟着指着腹部. “备车,叫医生,通知妈咪,”她上气不接下气.“还有──找少爷──” 半小时後,宁儿被送到医院,妥善地安排好一切.当夜,她顺利生下一个男婴,陪着她的是母亲,不是家镇. 冲出大门的家镇跳上自己的车,几乎没有考虑地就直冲上之伦的家.他心里只记得她说的:“我的大门为所有朋友而开.” 他们是朋友. 之伦再次见到家镇竟是头破血流的情形,她除了吃惊之外还啼笑皆非. “你又再一次吓倒我.”之伦摇头. 家镇额头的伤势并不严重,之伦替他消毒包紮之後已停止流血,但是他的神色却一直没有恢复. “对不起──我不想吓你,可是心里只想着你儿,就来了.”他说得结巴. “没有其他的朋友处可去?”她皱眉. “没有想过,”他坦然望着她.“也许才来过这儿,记得清楚.” “撞破头你应该回家.”她说. “不,是她──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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