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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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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思烈——”她用力挥开他的双手,激动地站起采。“你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是最高学府的教授,你竟说出这样幼稚兼不负责任的话?我逼你?两年前我——每次见到你,可曾和你说超过三句话?而且见到你也因为芝儿,身边还有许多其他人,我逼你?你是和我讲笑话?” 思烈漂亮如雕刻的脸纹风不动,眼光绝不退缩,他走向前一步,再一次用双手捉住她的双臂。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李颖。”他低沉地,缓慢地说。 “我承认——什么?”她挣不开他铁钳般的紧握,她只能倔强地把脸转向一边。 “承认你要负责,承认我们都做错了!”他说。 “不,我没有错,我绝无理由为你们的婚姻负责,”她叫起来。“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借口!” “告诉我,说我们都错了,”他挺立如山岳,坚定如磐石。“说,李颖,你说!” “不说!”她的倔强、任性绝不容许她这么做——绝不!两年前,她曾为此心碎,为此痛苦,但——不是后悔,她是个永不言悔的女孩——也许心里已后悔,却无论如何不会从口里说出来。 “李颖,你不是真无感情,你不是真冷如坚冰,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他盯着她,眼中光芒逼人。“记得这个吗?记得吗?”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一条淡米色在一角绣着咖啡色w字母的手帕,手帕揉皱了,没有洗,没有烫,似乎——还有些水的痕迹。一刹那间,她的倔强崩溃了,她的固执消失了,她再也硬不起心肠,这手帕上沾着的——不正是她的泪? “我曾经见过你的眼泪,你有心,有感情,也会软弱,能不能在我面前——减少一点骄傲?”他好诚恳,好坦白地说:“李颖,告诉我,我们都错了!” “这回答——对你很重要?”她终于挣扎着,勉强问。 “是!这回答对我比一切都重要!”他肯定地。 “那么——听着,”她深深吸一口气,又冷又傲地说:“我不承认我错,我只认为——答案在你自己身上!” 他呆怔一下,紧握着她手臂的手松开了,眼中逼人的光芒也消失了。 “答案在我自己身上?”他喃喃地问。 入夜了,深秋的凉意也更重。 思烈独自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喝酒,一瓶长颈VSOP只剩下一半,他那阴冷的脸上更添一份沧桑,几丝困惑。酒不能使他开朗起来,却是他孤独中的伴侣。 他爱喝酒,时时喝、常常喝,他渴望有个伴侣,知心的、分忧的,能心灵沟通的,但他没有,他只能喝酒! 从李颖那儿回来他就一直坐在这儿喝酒,他内心困扰着,疑惑着,李颖的态度,李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答案在他自己身上——答案?他有吗?他——哎,李颖是个难以了解的女孩子,两年前如此,两年后的今天也如此,她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埋藏得很深,除她以外,没有人真正探进她的内心,他渴望过,但他失败了,他做不到,他甚至弄不明白她说的一句简单的话!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人能像她,真的没有,她拒绝感情,漠视感情,但她——分明也有情的,她有什么理由使得自己痛苦呢?目前她的事业可以说成功,可以说得意,但她又真能享受这份成功和得意吗?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呢? 她要他在自己身上找答案,他找不到,他身上怎么能有答案呢?他—— 大门在响,进来的是装束新潮的芝儿,一身银光闪闪的夹克,窄脚裤,还有一双银色长靴加银色大手袋,她那模样——只有一个目的,不是美,是引人注目! “嗨!我来了!”进门她就嚷,快乐得像一只鸟。“你在做什么?咦?喝闷酒?” 思烈冷冷地看她一眼,满脸厌烦。 “我说过不许擅自进我的屋子!”他沉声说。 “我没答应过!”芝儿毫不介意地笑。“喂,等会儿陪我进片厂拍戏,好不好?” “没兴趣!”他冷淡地。“如果没有事,你最好快走!” “笑话,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芝儿的双脚往茶几上一搁。“给我一杯酒!” 思烈冷哼一声,走到酒柜拿一个酒杯,给她倒一杯。 “谢谢!”她接过杯子,满意地笑了。“喂,你知道吗?片厂的人合诉我,今天李颖去了,穿了一身黑白分明的马靴,裤裙,背心装,那样子不像个作家倒像明星呢!” 思烈皱皱眉,和李颖分手后,她去了片厂? “你能做明星,她也有资格!”他说:“只是看她愿不愿意而已!” “哦?你也这么说?”芝儿不屑地撇撇嘴。“她那样子演个不嫁人的老处女,演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太婆还差不多,明星?她差得太远了!” “别忘了你和她同年,你们是同班同学!”他冷冷地。 “那又怎样?我叶之儿得天独厚,有型,有风采,有光芒,她——冷得像一块冰!”她冷笑。 “不必跟我讲这些!”他厌恶地。“快走!” “怎么每次我来你就想赶我走?思烈,你说,你是不是又有女朋友了?”她嚷起来。 “就算有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他仰起头采,一口气喝完一杯酒。 “我管不着?笑话,我是正正式式韦思烈太太,我管不着?”她整个人跳起来扑向他。“你说,你说,是不是你另有女朋友?” “别烦,像疯子一样!”他不耐烦地推开她。 “我烦?我像疯子?”她气得哇啦哇啦地叫:“姓韦的你听着,如果被我发现你另有女朋友,我跟你没完没了!”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一边。 “不许走,我告诉你,我现在广布眼线,你只要有一点轨外活动,哼!你那个客座教授就完了!”她狠声说。 “那么你呢?你数以打计的男朋友呢?”他反问。芝地和他是五百年前冤孽,永远纠缠不清。 “你可以过问,可以干涉,”她笑起来。“你不理是你自己放弃权利,与我何干?” ”你不是对外宣布是未婚的吗?”他冷漠地盯着她。“你跟我闹开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呆怔一下,她可没想到这一点。 “这么说你是真有女朋友了!”她沉下脸,非常地泼辣阴森。“有人看见你在‘信陵’跟一个女孩子是真的了?” “谁看见我?”他心中暗惊。信陵——是不是李颖? “电影圈的,我告诉你,在台北你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你最好还是安份点!”她冷笑。 他捏着手里的酒杯,恨不得一掌捏破它,芝儿实在太过分,实在逼人太甚。 “你知道我不是个安份的人!”他也冷笑。 “你去找些洋女人吧,”她漠然说:“找那些九流明星、歌星就不行,那会丢我的脸!” “我对洋女人没胃口!”他故意说。 “韦思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芝儿眼中光芒一闪。“回台北你——根本是想见她!” 思烈忍无可忍地用力摔开手中的酒杯,整张脸激动得变成暗红。 “叶芝儿,你别逼我狗急跳墙,”他喘息着。“咱们的事你不必扯出第三者!” “不是我扯,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有第三者在,”芝儿绝不退让。“当时我傻,我蠢,我没发觉,现在——你别想再骗我,无论如何我不和你离婚!” “我不会强迫你离婚,但你会得到什么好处?”他盯着她。这个女人是怎样的心理呢?为什么要损人不利己? “我不要好处,我要拖累你一辈子,就是这样,”她有些变态的大笑起来。“谁叫你先背叛我呢?” “我背叛?或是你的不安于室?”他沉着脸。 她呆怔一下,但她是个不服输的人,明知是自己理亏,也绝不示弱。 “你有我不安于室的证据吗?”她冷笑。“你又能否认我的一切不是受你背叛的刺激?” “很好!”他气极了,脸色却依然一片冷寂。“很好!” “当然好!”芝儿咬牙切齿地。“我今天当明星,拍电影,我就是要在台北名成利就给她看看,我要她知道,我永远比她强,我永远是胜利者,我永远能超越她!” “希望——你做得到!”他漠然不动。他自然知道她在说谁,她老早——在没结婚之前就深知他的心意,他的感情,她肯下嫁——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争强斗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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