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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们只想请你讲事实,不需要意见。”其中一位便装警探说,“他那夜不曾返酒店?”

  “顾老先生说你昨日曾目睹有人掳走顾家杰?”

  传宗把昨日所见再说一遍。

  “只是我站得远,不能确定是否顾家杰。”

  “甚幺样式的汽车?”

  “黑色。好象是平治。”传宗补充,“纯粹因为我好奇又怀疑,多看几眼。”

  “肯定是?”

  “肯定是。”传宗想一下再回答。

  两位警探再问几个问题,便告辞而去。

  “居然是真的。”传宗说。

  “这孩子——该吃点苦头。”希仁仿佛又爱又恨,“不知天高地厚。”

  “电话是怎幺回事?”

  “陌生的男人,说他们已捉到家杰,要一亿港币交换。”

  “没有原因?理由?”

  “没有。还叫我不许报警。”

  “怎能肯定家杰在他们手中?”

  “他们放了一段家杰的录音。”希仁一边思索一边说,“勒索的那人并下凶神恶煞,颇斯文有礼,他限我们二十四小时回答,十天之内交款。”

  “他们怎幺会找上家杰的?”传宗说,“城中更大的目标也不少。”

  “我也这幺想,”希仁提高了声音,“那些人必然熟悉家杰的一切——所以警探怀疑他的朋友——啊!有法子。”

  他匆匆找出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他立刻说:“我是顾希仁,请立刻来一赵。”然后转头向传宗解释,“替我查家杰私生活的私家侦探,他跟了家杰四十多天,必定清楚他来往的朋友。”

  “要不要告诉警方?”

  “迟一步,”希仁犹豫一下,“我们自己先弄清楚再说。”

  他仿佛有甚幺顾忌。

  “这件事最好别告诉顾太。”传宗突然想起,“我担心她受不了。”

  希仁嘉许的点点头,传宗很周到。

  “我也这幺想,曼宁身体不好。”希仁突然握住他的手,“传宗,还不肯回来帮我?”

  传宗依稀看到他眼中泪光在闪,心灵大是震动,唯一的感觉是别让对方失望。

  “我回来工作,只要你希望,我立刻回振东辞职。”他十分激动,一种从未有的感情在胸中激荡,他好象听到一个父亲的召唤。

  “我需要你,尤其在这个时候。”希仁张开双手欢迎,

  传宗迟疑一下,他有个想冲过去拥抱希仁的想法,却被自己抑制了,他感情内敛,羞于表达。

  他只用力点点头。

  回到振东,他立刻递上辞职信。原本他不好意思开口,公司的人都对他甚好,但希仁的召唤——他觉得必然粉身碎骨才能报知遇之恩。

  振东的总经理在下班前见他。

  “刚接到希仁的电话又看到你的辞职信,大家几十年老朋友当然放人,不过,传宗,振东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我们都喜欢你。”

  于是在大家同意之下,第二天传宗已回到顾氏上班。重回旧地,表面上好象一切都没有改变…心理上,他已觉人事全非。

  早上,希仁带同他一起回顾氏,由希仁亲自宣布传宗接替家杰的位置,当总经理。

  大家都意外愕然,为甚幺不用自己儿子?这才传开家杰已辞职的沽息。

  坐在家杰的办公室,传宗千头百绪不知该从哪里整理。秘书阿欣——就是家杰以前重用的那个,带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进来。

  “江心月?她来做甚幺?”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江心月脸色不好,—丝笑容也没有。

  “什幺事?我并不知道。”

  “我今天重回顾氏上班,家杰已向顾老先生辞职,其它的事我不清楚。”

  “家杰辞职?他疯了吗?这是他自己的公司,为什幺要辞职。”江心月叫起来。

  “是。才多久呢?你已坐上家杰的位置。”她笑起来,“而家杰是个傻儿子,竟向自己的父亲辞职。”

  “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江心月再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

  传宗找来阿欣,算是他的秘书了。

  “下次有人要见我,请先通传,不能随便带人进来。”他说。

  “但是江女七一直都不必通传,顾家杰先生随时见她,她是顾家的人。”阿欣说。

  “我并非顾家的人。”传宗坚持。

  阿欣意外的望着他一会,点头离去。

  传宗有点烦,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心中很不愉快,他有个预感,他不能顺利工作。

  江心月很针对他,认为他抢了家杰的位置。

  接着又接到家仪的电话。

  “我刚做完功课,快十二点就上床休息。”她愉快动人的声音,“妈妈告诉我你已回公司,太好了。”

  “决定得很仓促,但我希望做得到。”

  “绝对可以,我们全家欢迎你。”

  “你认不认识家杰的朋友?”

  “为甚幺?”她杲怔一下,“我从未见过他的朋友,他从不带朋友回家——为甚幺?”

  “随便问问,没事。”

  “嘉文好吗?我复活节回来,你一定要带我见她,我们一定相处得好。”

  “我相信会。”传宗的心情开朗起来,他几乎忘了还有个阳光女孩顾家仪,

  “一定会。”

  “想请问一件事,妈妈最近是否身体不好,讲话时有气无力的。”

  “没有,我每天见到她,她很好。”

  “你为甚幺搬到我们家住?”

  “冬姨身体下好——哎,我是说冬姨出了点意外,摔断了腿,我去陪她,暂时的。”

  “怎幺会?家里——是不是有事?我发觉每个人讲话都怪怪的。”

  “不要敏感,能有甚幺事呢?”传宗很难招架,他一直在说谎话,“相信我。”

  “我相信你。”开朗的笑声又回来,“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突然之间,传宗就觉得有了负担,有很大的压力,他已介入顾家的事太深,每个人对他都有指望,包括江心月的针对,他再回顾氏,是否错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从头到尾看一次会计师覆查的账目和数簿,的确是,家杰挪用了七千多万流动资金已超过一个月,甚幺生意梆得他那幺紧?那幺死?只有辞职离开才能解决问题?

  他们父子之间难道全无商量的余地?若家杰开口,希仁会拒绝援手吗?希仁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照理说,平日区区几千万应该难不到家杰,他任何生意上的朋友都可周转。这七千多万只是冰山一角?

  希仁的内线电话过来,他很紧张的说:

  “对方又有电话来,我没有肯定答应,等待警方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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