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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曼佳像一阵带火焰的风般,一转身就卷了出去。

  士枫呆怔的站在那儿,好久、好久都回不了神,刚才——他说了什么?曼佳又说了什么?似乎触怒了她,怎么弄成这样呢?他并不要想伤害她,真的!她逼他这么做的,她逼他这么说的,但是——

  士枫长长叹息一声,整天的好心情已完全溜走了;曼佳——真会对付他?然而——当年是谁的错?他不否认也许爱过她,但——但——他怎能忍受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孩?洁白的衣服、他都不能容许一点污秽,何况是生命,是爱情的污点?

  曼佳怎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把他说成负情背信的人,事实上——事实上——

  他再叹一口气,熄了温室的灯,慢慢走出去。

  荆家花园虽是他的家,有着他的往事、他的童年、他的梦、他的理想,还有他用心血结植的各种兰花,可是——他看来将要离开,他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等曼佳对他的——伤害,他一定要走,带林苹走,天涯海角,只要有可爱纯良的林苹,只要有爱情,他们能再建一个家,再培植一园兰花,不是吗?

  是离开的时候了,是吧!抬起头来,他望见黑暗却辽阔无边的天际,他的心胸又顿时开朗了,世界何其大,他何必把自己困于一隅?三十多年来,他不曾真正为自己打算过、计划过,但现在——为林苹,为他们的将来找一条路吧!他有个感觉,只要走出荆家花园,那条路已展开在面前了,只是——他可走得出去?

  人,怎么强得过命运的安排?

  士枫把视线从天空收回来,无意中,他感觉到似乎楼上有人在注视他,那注视却又——透着神秘。定一定神,他搜索着楼上每一个窗口,但是,他看不见任何人,注视他的人已在一瞬间消失了,会是谁呢?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他肯定刚才的确有人——

  罢了。他怎么也变得敏感、变得疑神疑鬼了呢?就算有人注视他又如何?摇摇头,他大步走向卧室。

  对他来说,是旧的一天结束,新的明日,充满希望的将来正等待着他,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曼佳,她冲出温室,冲进楼下大厅,倚在黑暗的墙上,悄悄的哭泣起来。

  她并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的,她并不想触怒士枫、伤害士枫,她去见他,是抑止不住心中的冲动,那四年前的感情,直到今日仍像火一般的烙着她的内心。若他们永不再见,那份感情或会净化、或会升华、或会成为最具缺陷美的淡淡回忆,但是,他们不但再见面了,还朝夕相处,还成了另一种关系的一家人,她怎能不——唉!她看来是疯了,高贵、优雅的王曼佳,怎么变成刚才的泼妇、妒妇?她自己都不能置信,原来嫉妒的力量强过任何一种,包括爱和恨。

  她是嫉妒,是吧!

  哭了好一阵子,让泪水暂时淋熄了心中的火焰,她站直了,挺起胸,抹干眼泪,强装出矜持与冷漠,她慢慢上楼。她能让士枫看见她最真实的一面,因为他们爱过,其它人——他们只能看见王曼佳高贵、美好的面具。

  上了楼,她毫不考虑的预备回卧室,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想把自己关起来,她要好好的想想、好好的计划——意料之外的,士柏的卧室门大开着,灯光明亮,士柏正倚在床

  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而且——耐雪竟然不在。

  “进来。”士柏说。语气很怪,有命令的味道。

  “我没有和你谈话的兴致。”曼佳漠然的。她努力在掩饰,脸上可还有泪痕?

  “进来。”士柏的笑容有些——可怕,他像在生气,命令的味道更浓。“进来陪你的丈夫。”

  曼佳皱着眉,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进去。她发现士柏的语气可以说是——不善,他从来没对她如此过。

  “我不是护士,不懂服侍你的病。”她冷冷的站在床前。

  “我要你进来,你就得进来。”士柏盯着她,眼中有怒火。“无论怎样,你是荆士柏夫人。”

  “你想告诉我什么?离婚?”曼佳迎着他的视线。她发觉,愈来愈不能好好和士柏相对了,当初怎么会结婚的?她——爱过他吗?“离婚?”

  士柏夸张的大笑。“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便宜谁!”曼佳冷冷的问:“李耐雪?”

  士柏根本不理会曼佳的话,他显然不是为这件事。

  “有一个问题。”士柏目不转睛的,“以你这样有教养、有名气、又漂亮、又出色的人,为什么肯嫁给我?”

  曼佳下意识的皱眉,怎么今夜他们夫妇同时想到这个问题?他问她,她去问谁?

  “没有讨论的必要。”她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你自然不是为钱。”士柏自顾自的说:“你这种女人并不把钱放在眼里,可是——你当然也不是因为爱情。”

  曼佳眼光闪一闪,士柏说得这么离奇,他——为什么?

  “随你怎么说。”她不置可否。

  “你该很重视爱情的,有爱情甚至可以不吃饭,可是——你嫁给我,为什么?”他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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