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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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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比平日稍晚回酒吧。酒吧里人很多,但不见范伦,也不见总流连在这里的凯文。 她很失望,范伦会不会来? 依然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却是无心无绪,她渴望见到的人不见踪影。是她昨天不辞而别得罪了他?不不,连她都不再恨他带菱子走的事,他不敢生气。 整个晚上酒吧生意都好得不得了,人是一批一批的进来,却都不是范伦。她从盼望到失望到绝望。 悄悄返到墙后的休息室,悄悄的从后门离开。 范伦是不会来的了,她知道。 她想绕到大路上叫的士。刚出后门,看见一辆陌生的开篷吉普车,车上坐了一个人。 范伦?心头狂呼,口里却没出声音。 “素施。”范伦低沉性感的声音。 “啊──是你。”她深深吸一口气平定心中紊乱的情绪,“怎么在这儿?” “等你。”他坦率的。 “昨夜你不等我,今夜我来等你。” “有事吗?”她是故意的。 “上车。”他拍拍旁边的座位,“慢慢谈。” 她再吸一口气,缓缓上车。 她才坐下,吉普车已疾驶而去。 她不出声,是不能出声,她要掩饰心中所有情绪,她还要平抑住沸腾的血液。 她要保护自己,不能让他看出半丝破绽。 吉普车驶向九龙,驶向清水湾。 凯文说过他已搬家,原来仍在那一区。 车停在一幢独立的三层高房子。 他带她上三楼,小小的七八百尺公寓,却有一个极漂亮的海景。 “我的家。”他笑,又耸耸肩,“一个人的家。” 她坐下,不表示任何意见。 他为她斟一杯酒,她摇头拒绝。 今晨才发过誓不再喝酒的,酒能伤身又伤心。 他自己喝一大口,凝望看她。 “你变了好多,好多。素施。” “环境、际遇都在改变,而且人也成熟。” “是。只是你完全不像以前的你。” 他的眼中有自然流露的感情,也许不是爱情,却一样的动人。 “我不留恋过去,而且以前的我有甚么好?”她淡淡的笑。 “再也想不到你会先我们到香港。”他的视线不移,“你──一个人?” 她又笑一笑,不置可否。 “她──可曾我过你?”他终于说。 素施心中巨震,他口中的“她”是指菱子,原来他找她,他等她都是为了“她”。菱子?无边无际的失望侵向她,她知道自己脸色变了,她不敢出声,她怕自己会哭。 “怎么样?可是──她在你处?”他急切的。他心中的人仍是菱子? “我一个人。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她强抑心中情绪,“你以为我跟谁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昧。”他连忙说。看得出他眼中的失望。 “所以我想你找错了人,我不能帮你甚么。”她站起来,“抱歉,我走了。” “不,素施──”他情急的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紧握得像钢箍,“请留步。” 她暗暗吸气,慢慢转头望他。 “还有事?”她问。冷淡的。 “我们仍是朋友,是不是?”他不放手。 对看他的黑眸,她的心立刻就软了。为甚么要这么对待她?为甚么要这么折磨她?爱情里没有对与错,他不爱她,能怪罪他吗? 她忍住了全身的轻颤,挥开他的手,再坐下。 “你也变了许多,范伦。” 他垂看头,沉默了半晌。 “她离开我,你知道吗?” 素施轻轻摇头。她是不知情,凯文最近才告诉她的。她不知前因后果。 “她不爱我,我竟傻得为她牺牲一切,我竟傻得以为得到了她。”他黯然摇头,“我们人虽在一起,心却在两个世界。我不知道她想甚么,她越来越不快乐,整天不说一句话。有天黄昏,突然发觉她已离开,甚么东西都没带走,就这样失了踪。” “你们有过争执?” “没有,从来没有,我是那么爱她──”他声音里一片漠然冰冷,但他却在说爱。怎样的矛盾! “你可找过她?” “当然。我找了她一年,去过欧洲、美国、日本,甚至东南亚小国。”他透一口气。── “她离开──或者说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就像我们在一起的后半段日子,她总是沉默得无声,像个幽灵。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素施忍不住。 菱子哪会像幽灵 她耐不住寂寞,她喜欢热闹繁华,她爱享受,她怎会无声无息。 “她经常外出?” “我不知道!”他惊愕的望住她,“除了飞去外埠的时间,我全陪她,我已尽了力──我不知道她为甚么会离开。她是个完全不懂照顾自己的人,她太单纯,我怕她吃亏。” 他说的是菱子吗?或是一个与菱子完全相反的女人?她听到全然陌生的字眼,那是与真正的菱子拉不上关系的。 她暗叹一声,无言。 “你知道她的消息吗?你是她唯一最亲的人,你一定知道,是不是?”他充满了希望的望看她,有一种哀求。 “不知道。”她硬看心肠。 说出菱子现在的一切,不知道会怎么伤了他,原来他也是个痴心人。 “真的?”他怀疑的。 “我想帮你,可惜无能为力。”她说。 “你──不再妒忌?不再恨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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