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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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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春日想了一下,说道:“最近峻少不是回来了吗?也许他能把严家振兴起来,给老爷子一点宽慰。” “他吗?给马羊看看病还可以,做生意根本不行吧?”米白玉不以为然,但极之称道他的医术,“不过峻少医术还真不错,我们家有头羊儿最近染上要命的羊疥,除了赶快把它隔开之外,想来就只剩死路一条,可给峻少看了一下,居然就好了!他叫我拿来猪脂、熏黄,搅和之后抹在羊儿溃烂的地方,今天就好多了呢!能吃也能走的,再过不久就可以不必隔离它了。京城学医回来的,果然有两下子。” “真的吗?那我可得请峻少到我娘家去看一下几匹马儿了,那些马儿背上长的炙疮老是好不了……” 话题很快转到严峻的医术上去。两个女人家走到一边谈论着家里的牲畜健康情况,还说着今夏冷热落差太大,家畜都受不了的病了,每一个兽医都忙翻过去,不容易请到他们来这种小户人家看诊,都给大户抢走了,幸好严峻在这时回来…… 米素馨刻意不去听姊姊与嫂子的谈话,不想听到有关严峻的种种,甚至连这个名字都不想听到。她看向大哥与姊夫,道:“如果爹不希望我们做牧场的生意,那我们就不做。可是,我认为,当陇地所有牧场、皮毛生意都被乌家所掌控独大之后,我们这种小家小户想收购皮毛运到南方大城市去贩卖,也会变得十分困难。现在还有小商户喘气的空间,日后鸟家真正坐大后,肯定会一手包揽所有会赚钱的生意,一旦乌家掌控了所有马羊的生产,那么外来的商队就不得不跟他们合作,到时怎还会有我们讨生活的份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她的一番话,说出了兄长、姊夫的隐忧。 “我们是想,也许可以逐渐放掉毛皮这生意,改组商队,到南方进一些丝绢到国外去卖。我曾在吐谷浑那里遇到过一些波斯的商人,他们很喜爱我们的布与茶叶;这些年的互马交易,都不再用银两,而是以茶、丝绢为主。以前你让人送回来的精绣丝绸,还没拿出去卖呢,家里就跑来一些人争相出高价买走。”米廉说着。 “可是别说丝绢买卖这方面的印纸不容易取得,就算取得了,也不见得可以在南方买到最精工的丝织品。再说大哥你们真正的本事是在马羊这方面,不要去经营你们不了解的事业,我还是觉得皮货生意大有可为,听我说——”正想说明自己手边有驵侩印纸,可以经营市马生意,而且她有销售的门路,但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二小姐,严老爷请你过去一趟。”家仆在门外唤着。 “知道了!就说我马上过去。”扬声对外叫完,她对书房里的人笑了笑道:“改天再谈。这事儿挺有得玩,听完我的看法之后,你们一定会赞同的。” 好一个巧合。当米素馨走到严老爷子目前所居住的院落时,严峻居然早她一步在老爷子的房间里,正在动着要接他老人家回去。她在外头听到严峻低沈的声音时,不禁停下步子;想先走开一下的,但脚步却不知怎地迈不开,就杵在门边听着了。这行为更是不好,非常不好,她向来不做的,可是……他在里头呀…… “爹,请您跟孩子回去吧,就算您不想住祖屋,也还可以住天水那间宅子。我跟峰弟都会好好服侍您的。” 白从分家后,他们这一房便搬到天水那边居住,连母亲也接过去了。 “哼!少说大话,你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只想从我手中拿走‘久山牧场’的地契!什么叫做好好服侍我?你拿什么服侍我?就凭那你跟你弟分到的那三十匹老马、二十头羔羊?还有那块只长得出土豆儿﹙马铃薯﹚的荒田?” “爹,不是的,孩儿对牧场没有兴趣——” “没出息的东西!身为我严家的子孙,居然说对牧场没兴趣,你就一辈子躲在马厩不要出来好了!你可以走了,别杵在这儿碍我的眼!” 沈默好一晌后,严峻丝毫没有被激怒,声音温和依旧。 “爹,要孩儿怎么做,您才愿意回家住呢?” “除非你把严家再度振兴起来!别让我死后没睑见列祖列宗。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回去,”严老爷的声音里满是气怒与绝望,就算嘴上这么刁难,也知道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严家会有翻身的一天了。 这次的沈默更久。然后,严峻轻声道:“爹,您老保重。我还会再过来。” “哼!你不必来了!你们这些兄弟三天两头的来找我,烦也烦死人!” 在严老爷的怒骂下,严峻默默的退出来。在他走出来之前,米素馨已早他一步问到角落去,不让他发现。想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只会使他难堪,闪开比较妥当。 直到严峻的身影再也不复见,她才以重一些的脚步声走进严老爷子的居处,嘴上还叫呼着:“老爷子,素馨丫头来啦!” “你可进来了,在外头站得挺累的吧?”严老爷子皱眉的将老仆严忠送上来的汤药一把推开。 “说什么呀,听都听不懂。”米素馨镇定如常,从老仆手上接过汤药。 “老爷子,您好歹看在忠叔服侍您四、五十年的份儿上,别为难他老人家了。 这药可是连心意也一同熬进去的,您别辜负啦。来,喝了吧。”边说边把调羹给推到他嘴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匙又一匙的,只要严老爷企图开口说话,就会马上被塞进菜汁。很快的,药全进他的肚子里去了。 如此神功,让一边服侍着的两个老仆严忠夫妇,忍不住想起身拍手叫好。 “咳咳咳……”终于喝完,好喘,也咳了几声,气都还没顺过来,就立即数落她:“我说丫头,你别告诉我,你嫁去扬州八、九年的,就学了这一手灌蛐蛐儿的本事回来!” “老爷子,我不玩蛐蛐儿,倒是对浇花颇有心得,向来是这么灌它们的,那花儿开得多好哇,不信的话,我家金霖可以作证哦。” “你这个丫头,都当人家的娘了,也没个稳重的样子。”严老爷笑着摇头,但锁紧的眉峰却表示着他没有笑的心情。指着炕的一边,对她道!“来,你坐上炕,有事跟你商量。” 米素馨点头,依言上炕,端坐如仪,静待吩咐。心里猜测着老爷子找她来会是认了什么事。如果是想把“久山牧场”交给她的话,那她可头大了,老爹第一个不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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