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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还不是你害的!我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在希康明朗的笑声中,车子再度启动。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由陌生到这般亲近:这感觉真是好。他们都是理智的人,也都不相信一见锺情;可是,才识得没多久光景,居然谈起恋爱了,真是不可思议!也许下个月她搞不好就是沈太太了呢!以沈拓宇那种掠夺式的行动力来说,很有可能。

  何文杨毒瘾发作,下午我给移送到戒毒所,往后上法庭侦讯再提见,所以沈拓宇又送希康回公寓。

  才一开门,希康就??呼了声,抓住沈拓宇的手。

  公寓乱成一团,被翻箱倒柜得惨不忍睹。怎么会这样?这是一幢有管厦,外人不能轻易上来的。值钱的东西全在,有的东西被摔坏了:但是好西。她又没有什么仇人。

  沈拓宇一言不发立刻打电话到警署派人来采集指纹证物,挂掉后,立扑房。

  “衣服收拾一下,到我家或回你家----不----到我家比较安全。”

  “我回自己家。家人会担心。”她收拾几件盥洗衣服,脑中不停地想:会是谁来她的公寓?门锁没坏。又是如何进来的?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别人要的?

  “显然歹徒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那么你的安全堪虞了。”他大略看了下,注意到连小厨房内的菜刀也被丢得四零八落,这是十分没道理的。他眼睛眯了起来,心中若有所悟。

  “那代表我必须藏好一阵子罗?”她有些浮躁。她一生的运气从没像最近那么背!虽然因此才有机会与沈拓宇的生命有交集,可是陷入这种扰人的麻烦中,未免太刺激了!她叹了口气。

  “或许是我们小题大作了;这搞不好只是单纯的闯空门,没有其他意义。”这是她衷心希望,可是论点站不住脚。

  他拿过她的行李,扶住她后脑倾身吻了一下。

  “我们都这么希望;可是你知我知,那是不可能的。不妨将可疑人物列出来,何仲平可以排第一号。”

  “他何必这么做?”她不明白。

  “我会给你答案。”他搂她走出去。有些事,他必须好好想一想,当务之急是将希康先安顿好。

  接下来几天,希康足不出户窝在家中。沈拓宇每晚打来一通电话问候,没有对她说明案情进行到什么地步,只是再三交代她不要出门。只知道没有官司了,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即使她想出去透气也得再三考虑;现在她的官司问题倍受各方瞩目,光想到出门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当怪物看,就没了那股兴致。

  她开始想沈拓宇与自己。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得实在太快,快到有些事情来不及了解认知;这实在冒险。没有深厚的基础,恋爱谈得再轰轰烈烈也显得空空汤汤的,少了份真实感。尤其分开近一星期了,那种心悸情动因为空间相隔而逐渐冷却下来,所有发生的事就没有那种踏实的感觉,好像只是突发的游戏,过了,就散了。在电话中,听到他的声音当然高兴,但是千篇一律的问候却一次比一次感到生疏。对他的好感毋庸置疑;他对自己的关切也很清楚。这份不定的情绪,也许只想要求再一次的确定吧。因为她内心的热度已经消退了。

  再分开更久些,它大概就成了“逝去恋情”了。----时间与空间对情感的杀伤力是很严重可怕的。

  上回他自希康那边带回何文扬行凶的水果刀,并没有缴回警署。声名狼籍的何仲平有多次强暴未成年小女生的案件;但强暴因属告诉乃论,受害人通常因为其他原因而没有告他;有的即私下和解,用钱打发了事。从四年前,他就大量培植所谓的玉女明星,开了演员训练班,召集国中小女生,尤以逃家翘课那一类的学生为主。有一、两个的确被培养成当红明星;但是,其他的呢?

  近些日子以来,他着手调查何仲平的资料,发现他那间颇具规模的演员训练班,四年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员是下落不明的。二百多人左右,这么多的人失踪,却没有人报案,没有人注意,自然有蹊跷处。再从调查局调来资料,上头的调查结果是那二百多人通常是早已脱离家庭的不良少女,加入演员训练班学成后,自动要求被安排到东南亚一带发展,大圆星梦。东南亚一带,的确有何仲平旗下的表演团在各地表演,但人数不足四十个。而所谓的表演团也只是偶尔登台跳一些不堪入目的舞蹈而已。那么,其他少女呢?据说是因为出名无望,自己脱队求发展去了。

  沈拓宇一个字也不信。多年来他办过的案子比这复杂万千的都有。他过去的经验让他对这件事归纳出一点:这绝对是人口贩卖的案件,再不就是与卖舂集团相勾结,由台湾“出口”,“进口”到东南亚。

  光这事一旦爆发就足以让何仲平身败名裂,老死狱中;何况肯定他还有别的罪条,至少他妻子就死得很离奇!无缘无故吃安眠药自杀?早五年前已分居的妻子会在五年后还不堪丈夫风流而自杀?沈拓宇冷冷一笑。何仲平要告希康,只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掩人耳目而已。真是相当聪明,相当狡猾!一个能这么要尽天良无恶不作的男人,没有这些必备条件,是玩不起来的。

  昨天,他割开水果刀的刀柄,在柄腹内发现一卷缩小底片,一切果如他所料,上头有一票女孩子的名单以及价码分出租与买断,有年限别与终生别----这是有力的证据;不过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要关他,要判他死刑或无期徒刑之前,他要把何仲平所干过的坏事全挖出来。

  真是的!他还一直小看台湾的犯罪难度呢!看来他是错了。现在的犯罪集团逐渐朝向国际化经营,愈来愈有管理理念,高杆得不得了。台湾这蕞尔小岛更是不能小看呢。

  此刻,他好想见见希康!见见那个美丽又变幻莫测的女人。已经一个星期了。

  戒毒所内的何文扬,面孔苍白瘦弱,全身微微颤抖,看来形销骨立:不过,比起一星期前,他好太多了至少现在他清醒的时候比较多,也不必靠药物来抑制毒发的痛苦,他已渐渐痊愈中。

  “你是希康姊的男友?”何文扬打量沈拓宇。

  “而你是媒人。”他难得一笑。

  “你想知道什么?”他直接问。

  沈拓宇紧盯着他问:“你父亲告希康贩毒给你,并且教唆你杀人。你有什么话说?”

  何文扬咬住下唇,眼中闪着愤怒。

  “他总是懂得先咬别人一口。”他看着沈拓宇。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毒品是他给我的?他强暴过几个女人?”

  沈拓宇摇头,这些小事不值一问。

  “他昨天来看过你,说了什么?”

  “他要刀,要我把刀子给他,湮没证据。他要用方法让我出去,要使我的行为看来无辜,想要把我犯的罪推到希康姊头上,让她当替死鬼。”他讽刺地说着。

  “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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