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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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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五十九分,他开车到约翰·哈佛的雕像前,果然没有见到她。他还是下车,站定在铜像前看了一会,然后走了几步,想着半个小时前,她会坐在哪里等他?手上看着打发时间的书是生物学,还是诗集? “哈罗,年轻人,你叫Eric吗?”行政大楼的花台边,一个园丁叫住他问。 莫靖远微偏着头看过去,一个胖胖的老人家正在对他笑。 “东方年轻人,长得很帅,叫Eric。那个女孩是这么形容的。我不知道东方人的审美观跟我们老美有没有差别,不过我认为她形容的人是你。” 对于这个恭维,莫靖远只是微笑。他比较在意的是老人家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是罗蓝吗? “我是叫Eric没错。请问是否有人托您留言?” “没有留言,倒是有张纸条。”老人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笑呵呵的拿给他。 莫靖远道谢接过,很快打开。纸条上没有字,有图。上面画了两只动物,乌龟与兔子,画得很可爱,没想到她居然会画图,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时之间,他被罗蓝的画考倒了。但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让他即刻明白她去了什么地方。他见过这两只动物!就在他们第二次见面时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对了!就是那里,卡布利广场,那里有龟兔赛跑的铜雕,她在那里。 再度对老人点头致意后,他走回车上,很快开车过去。 突然有点好笑的领悟了:原来所谓的追求,指的就是他现在的行为。 她给了指示,他就得去。没人强迫,却心甘情愿的劳役…… 古来芳饵下,谁是不吞钩?(唐·张继) 以前读过的诗句在这时浮上心头,让他浅笑的在心底低吟细品,心甘情愿当只笨鱼,拼命追逐芳饵而去。 黄昏了。 坐在龟兔赛跑铜雕旁的公园椅上,罗蓝把素描本子放在膝盖上,扭扭脖子,舒缓着略略僵硬的情况。有点冷了呢。三四月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温和舒适,晚上却冷得紧,不知要多久才会习惯。 他……会来吗? 罗蓝不大确定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只知道现在就算觉得冷,也还没打算走。 五点二十分。今天阳光不多,四周都逐渐暗了,已经不适合画图或看书,那接下来做什么好呢?低下头看着诗集的封面,想不出排遣的方法。 她没有苦恼太久,因为…… “嗨。”一个阴影罩上她的天空,头顶上方传来温和低沉的打招呼声。 他来了,他找到她了! 有点不敢置信,显得小心翼翼地,她先是看着地上那一双小牛皮精制而成的浅咖啡色休闲鞋,目光缓缓往上挪移,从他习惯性的暖色系搭配一路看上去。还来不及看到他的脸,一件披风左右向她张开,吞噬而来,她惊得叫了声,纤细的娇躯被卷进暖乎乎的怀抱中。 “怎么没穿外套出来?”他问。 “我有啊。”她好不容易从他的披风里挣出生天,对着他的脸皱鼻子。 “哪里有?” “这里有。”缩在他大披风里的双手圈住他的腰。 他闻言笑了,不再念她。搂着她,不急着离开,两人温暖的拥抱着。天色转黑,一盏路灯在不远处亮起,把他们相拥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好喜欢他的拥抱,但可不要太习惯才好,她在心底轻轻的告诫自己,也告诫着紧搂着他不肯放的双手。 爱情,很甜,但也很痛。出乎她所能预料。 第三章 说了再见,不要思念。既然分手,请勿回头。 不管他们对这段感情有过怎样的设想与预期,决计没想过会是这样——如此的迅速,又这么地契合,彷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与对方恋爱,没有其它选择似的。 从陌生到习惯,把亲吻与搂抱练习成一种娴熟。两个喜欢独寝的人,开始觉得床的另一边有些空旷冰冷,放上了一颗枕头,像随时在等待谁来。没人来时,把那一边弄得凌乱,像是来过,想象着某种温存——真是糟糕的习惯,太糟了,他们决定不让对方知道。 已经太过喜欢了,超出他们原先的打算。才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进展得这么难以收拾?再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爱情居然变成一个难题。 “要一起吃晚餐吗?”星期天下午三点,他从纽约打来。 “吃晚餐?可你不是还在纽约?”她正在宿舍看书,手上一本建筑概论,快看完了,身旁有本《文艺心理学》正在stand by中。 “如果我们共进晚餐,我会开车赶回去。” “你要大老远的开回来?”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耶,有必要这么舟车劳顿吗?以一个已经二十个小时没合眼的人来说,还是不要这么奔波比较好吧? “如果你要,我马上开车过去。” 如果我要?罗蓝听了,忍不住皱眉,想也没想的就冲动的回答他: “不必麻烦,我没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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