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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红叶……。”他哽声,再也不能言语。

  她的怜惜将他的落寞一一抚去。她明白的,明白他多年来的苦与伤,在这一刻回报了他等量的痛。

  过去、现在、未来,一一串起。

  他真正找回了全部的爱。

  心口最后一丝阴霾终于化去。

  “来来来!看我们从富良野拍回来的照片!顺便帮我挑出一些好照片,年底我们要制作成风景月历、桌历、手册贩售!富良野真是美呆了!”柯盈然不住吆喝着,将一大袋的照片全倾倒在和室的桌几上。

  今天的同学会也算是召集齐了当时“展锋高中”学生会精英的梦幻组合。不消说裴红叶、柯盈然了,那个将家业一手丢给小弟,然后与丈夫双宿双飞往美国居住的方筝也难得在列。稀奇的是多年没回国的江欣侬也来了。

  四大美人外加女诸葛,多么坚强的阵容。

  一番寒暄之后,柯盈然迫不及待的现宝,将她第N度蜜月旅行的成果贡献出来,除了土产零食之外,就是数百张的相片了。

  “这种月历市面上早就有了。花嘛,还不都那个样子,分不出来出自荷兰还是日本。”仍是短发帅气打扮的方筝,弹了弹照片,觉得自己快要打喷嚏了。天哪!花!数不尽的花。

  “这是罂粟0也!没看过吧?”盈然将一张照片抵在方筝的鼻头。

  “嗟!在温哥华的购物中心还买得到罂栗盆栽哩。”在方筝眼中,圆仔花与牡丹不分轩轾。

  “这个倒不错。”江欣侬挑看着夕阳照片,忙中构想明年度舞台设计的基调,可以从夕阳为起点。

  罗蝶起一向喜欢看人,手上的一叠是各式各样的人,有游客、农人,各种姿态的人因不同目的投入百花间。

  “游客太多,玩起来没劲吧?”

  “对呀!花有几朵,人就有多少个,几乎没挤死我们一家子人。红叶,你也看嘛。”柯盈然抓了一叠要坐在角落品茗的好友参与同乐。

  “好的。等一会。”她正忙着将刚才开会的结果做一个评估与决策。身为一个临时跷班的上司,至少得把今日主要公事做个了结。

  等她忙完手边的工作,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彼此相知甚深的好友也不打扰,各自聊着对照片看法。她坐了过去,马上面对到蝶起询问的眼光。

  “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众人虽不解,也不急着马上问明白,注意力倒是分毫不差的挪向这边。

  裴红叶伸出右手,让人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即将结婚。”她宣布道。

  “与卫极?”蝶起并不讶异。

  “有什么奇特的爱情故事吗?”江欣侬以着表演工作者的敏锐,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算是吧。我八年前已爱上他一次,并且嫁过他一次,现在再谈结婚,只是要真正使婚姻关系合法化。”红叶娓娓诉说着她与卫极的牵绊,由八年前到现在。她叙述故事的功力并不好,不过故事本身仍是奇特,所以一票好友全瞪大了眼听完。

  “有个问题。”罗蝶起立即想到小孩子的出身。

  “为什么你会想不起来呢?”方筝同时也问。

  “会不会是他瞎编的?哪有人记不起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盈然好奇的问。

  “红叶,”江欣侬看着仍在沉思的好友,问道:“你还是希望可以经由自己想起来吗?就我所研究过的,记忆有时像一把锁,找对了钥匙才进得去,强求不来的。”

  “对。尤其以我务实的性格来说,纯粹靠想像是说服不了我的。我必须看到真实的东西触发才能启动记忆。蝶起,你刚才发现了什么问题?”

  罗蝶起缓缓道:“你从没想过那个叫卫朗的孩子可能是你生的吗?”

  “不可能。”裴红叶下意识抚住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除了……曾梦过很痛之外……?

  “卫极说过那孩子的母亲是速水咏子吗?”

  “没有。但如果我生育过,我的身体应该有记忆的。”她坚定的心开始动摇。会吗?朗儿是她生的?

  也对,众人点头。一个女人或许会忘记她爱过某人,但不应该会忘记自己当过母亲。

  “我建议你问卫极他儿子正确的出生年月日,我倒是忽略这一点了。”蝶起摇摇头。

  裴红叶点头。她有义务想起一切,虽然卫极已不再要求,可是若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她不会原谅自己的突然,盈然手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双眼倏瞠,全身动弹不得“喏,你们看,这是富良野最棒的住处了,都说北海道最棒的饭店是万世阁,但我却认为能住在这里才是天堂。看!百花延伸到山坡与天边尽处,蝴蝶满天飞舞,抬头有蓝天白云,低头全是繁花盛景。这间小屋原本是一个花农的农具屋,后来卖给了一对年轻夫妻。好奇怪,那对夫妻将小屋打理得窗明几净、温暖明亮之后却又不住了,荒置了七、八年。你们相信吗?能住在这里,连神仙也要羡慕了!我与濯宇爱死了这间蓝瓦白墙的小屋,跑去与花农交涉到口乾舌燥,人家仍是死不肯租我们。日本人就是食古不化,又不晓得那对夫妻还会不会回来,租我们几天又怎样,咦?红叶你怎么了?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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