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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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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后,君绛绢扶大姊坐在饭桌前。 “那么久了,晚膳动也没动一下,至少得把补品吃完。” 君绮罗抚着肚子;饿着孩子就不好了,接过小妹盛来的鸡汤,心不在焉的喝着。 “姊姊,为甚么你的嘴唇又红又肿?”君绛绢好奇的问着。就着烛光,她发现大姊的唇色嫣红,与平常的粉红不相同,又丰润了些。 红晕布了君绮罗满颊。她急忙捂住小嘴,有些无措的盯着绛绢,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不是被鸡汤烫到了?”她碰了碰碗外头。“不会呀!汤都凉了。” 君绮罗跳过了这个令她羞赧的问题,问道:“郑书亭近日来的表现如何?” “前几天给他送去十两银子之后,听说比较懂得惜福了?他告诉爹,只要二姊能回到他身边,他不要别的,也不会再依靠君家的财富过活。”君绛绢满脸不以为然。她才不信一个人的“死性”会那么容易就改掉。 “也许他做得到。郑书亭是有些骨气的,尤其在他看清现实之后;再不好好奋发向上,取得功名,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骨气能当饭吃吗?书是要用功读的,要说再也不靠咱家……呵!到时可又别成为笑话一则,让人谈笑专用!” 君绮罗笑着摇头。 “我想,你决计是不会嫁给文人了。” “我也不要嫁给一个莽夫。”突然,她心中浮现一个巨人的身影。 奇怪?怎会对他印象如此深刻?那人是莽夫,却也有着从容的神态,不会让人觉得粗鄙不支。 她侧着小脸。“姊!我从来不知道郑书呆有那种巨人朋友呢!很高、很壮,骑着一匹大黑马,应该是北方人,前些天还与郑书呆一同灌酒。” 君绮罗笑了笑,不以为意。 “如果你多走一些地方,就会发现咱们南方男子少了些雄浑的气概。在北方,在边疆,到处是又高又壮的人种,肤色、发色之多,你是绝对想像不到的。在大食国,那边的人的肤色全是黑的,还有一些人的眼珠子像宝石一样,有绿色、蓝色、金色……多不胜数!” 君绛绢吁出一口气。 “那么说,辽人有蓝色眼珠就不足为奇喽?他们并不是妖怪,对不对?” “当然不是!”君绮罗的反驳太热烈了些。看到妹妹恍然的目光,才讪讪道:“我们不能因为发色、肤色的不同而无知的把他们当成妖怪或异类,实在是咱们所知有限,便以为天下问的人都该与我们一样。绛绢,咱们商家行走天下各地,要有这等见识与认知才行。” 君绛绢点头,满心向往道:“若我也能行走天下,那该有多好!” “是呀!” 严格的礼教规范,变成数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教条,像层层的蚕丝,将女人缚在茧内,终生不得见天日,便以为茧内就是所有天地,无知终了一生。 还要再过多少年,女人才可破茧而出? 未来的情景,见不到半丝光明。君绮罗轻轻叹息出声,女人的悲哀哪…… 第十章 次日中午,外头传来燃鞭炮、敲锣鼓的声音。 君绮罗被那些声音干扰得头都疼了,也许也吓着了她肚中的娃娃;她觉得今天肚子怪怪的,不似平常的踢打,整个腰部异常沉重,让她懒懒的不愿下床。 外面住吵些甚么? “姊姊!姊姊!好消息!” 君绛绢一点也不淑女的提着裙摆冲上小楼,敲也没敲门的,直闯君绮罗闺房。 君绮罗半坐起身,皱眉笑问:“一点女孩儿的模样也没有。天又塌下来了吗?” “天塌下来会是甚么好消息?是那两个辽人被烧死了!昨儿个……” “甚么?”君绮罗大吼一声,连忙抓住妹妹的手,一双大眼凄厉的死盯着她。 “再……再说一次,他们怎么……怎么会死?” 君绛绢被抓疼了手,不明白大姊为何如此激动,又如此哀恸欲绝?但仍道:“昨儿个二更天的时刻,官兵搜到榕川胡同那个张家废墟,发现那两个辽人窝藏在那儿,立刻调来所有人,团团包围住张家废墟;点了一把火将那废墟烧得一乾二净。那两个辽人可能知道逃不掉了,并没有逃出来与官兵硬碰硬,便活活的被烧死在里头了。刚才官兵们以囚笼抬着那两具辽人的尸体来游城呢! 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是那衣着与那体型,看得出是高大的外族人。听说还要一路游回汴京呢!太好了!如此一来,咱们杭州城又可以活络了,不必天天胆战心惊!” 君绮罗忽觉天眩地转!一手努力摺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昏倒。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他不会的,他不会忍心抛下她与孩子死去的…… “姊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君绛绢扶着她,连声低唤;为她的苍白、失魂感到不解。 “游城的队伍呢?走了吗?”君绮罗凝神的听外头的声音,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全远去了…… “唉!大概出杭州城了吧!现在好多人都跑去榕川胡同看那间被烧掉的废墟呢!” 君绮罗立刻下床,抓过屏风上头的斗蓬披在身上。 她要去看看,要亲眼证实,耶律烈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他怎敢丢下她与孩子独自下黄泉? “姊!你要去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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