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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她是我的人。”非常故意地。叶惊鸿低头亲了她雪白的额头一记,眼光则挑衅地盯着孙达非看。

  “这里是我的地方,她是我的小姐!放开她。”要不是小姐在他怀中,孙达非早不顾一切挥剑斩下他的头颅,哪还管他是不是武功尽失!

  “你的小姐?”叶惊鸿哼笑。“那本主不就是你的姑爷了?”

  “你不配!”寒声冷哼,然后道:“如今你是过街老鼠,还妄想自称个‘主’字?你最好尽快离开,孙某不想与你同路,更不想因你起干戈。”

  “走自是要走的,毕竟我让你带走我的蝶,正是为了让她远离灾难。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意外,就使一切功亏一篑。”

  孙达非一震,厉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知道我——”不可能的!他与裘蝶之间的关系牵连,叶惊鸿不可能会知道的!水柔柔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件事,对此孙达非是有这个把握的。那他……为何会知道?

  “虽然忠心于本主的人不多,但用得着的,几个也就够了。”这些话算是给孙达非一个解释。水柔柔能在他身边放卧底,他难道就不会如法炮制吗?心一动,孙达非质问:

  “在梨花院,你将小姐丢出,是为了要试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叶惊鸿……就不只是江湖上所认知的狂武痴夫那么简单了!这个人不只是好斗狂,更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是这样吗?

  叶惊鸿懒得回答他,低头看着怀中佳人:佳人不肯抬头,他也不勉强,唇鼻埋人她发间的馨香里,对着白玉雕出般的耳朵嬉戏着。根本不在乎屋里还有这么多人,自在得像是两人独处。

  妨碍道德风俗的始作俑者表现得太自在,害得其他人皆不自在了起来,觉得自己杵在这里非常失礼,应当速速告退——不过这是邵离与路奇的想法,小丫头湛蓝则是瞪大著眼观摩何谓两情亲昵;至于孙达非,这一个严肃正经的男子,则是快要失去自制了——

  “你就笃定我一定会在那里?若没有呢?摔着小姐也没关系?!这就是你对待小姐的方式是吗?”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拥有小姐,他的小姐需要更多的呵护关爱,更多的……

  “若当时你没出来,她也摔不着。”叶惊鸿像是对他的怒气感到不耐烦。

  “什么意思?”孙达非问。

  肯降尊纡贵对他说那么多,已是极限,叶惊鸿认为无须再多说下去,毕竟,跟一个下属解释自己的行为,向来不是他的风格。仅仅说道:

  “好好照顾她。只要本主活着,就会来带走她。”算是交代完毕,然后看着邵离:“如果你没其它事忙,也该上路了。”

  其它事忙?有事的不是一直是这位叶楼主吗?其他人不过是看戏的,能忙些什么?但是邵离只能点头,聪明得没多置喙。

  无论这三人之间恩怨如何,他一个字也不想问,赶紧带叶惊鸿离开才是正事,搜寻叶惊鸿的人很快会把范围扩大到城外,他们的时间不多。

  “孙庄主,很抱歉给你添麻烦,这恩情,邵离记下了。”

  “不关你的事。”孙达非仍看着叶惊鸿。“我家小姐已经不再是孤苦无依,有我在,你别以为还能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惊鸿步下床榻,将散在床缘的衣物抓过来缓慢穿上。一点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整衣完毕,开口道:

  “走了。”这话是对众人说的,眼光却只凝在裘蝶脸上。一顿,然后率先迈步往门口走去,越过孙达非身边时,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勾出一抹笑,挑衅意味十足,足到将隐怒中的人终于招惹至发狂——

  “你站住——”怒喝一声,左手探出将他抓攫住,根本忘了此刻叶惊鸿武艺尽失,身上更是带着重伤——那一抓,烙在叶惊鸿受伤的左肩上!

  叶惊鸿自然抵挡下了那劲道与剧疼,差点给拍跌落地,但凭着一骨硬气撑住,没出丑态。

  “别——”裘蝶惊呼,快步过来,想也没想地扶住叶惊鸿。没注意到孙达非眼神蓦地一黯,立即放开了对叶惊鸿的钳制,退至一边。

  而叶惊鸿青白的脸上,除了冷汗,还有胜利的诡笑。那笑,埋进佳人香颈里,无人瞧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他是强者呀,就算每次都打得一身伤回来,都不损他强悍无敌的气息分毫,他总是很厉害、很凶狠、很强悍,惊得她即使偎着他时,也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吐纳气息都小心翼翼,就伯他蓄意的为难与挑逗,让她不知所措……

  他是那么强……一直是那么强,不该有这样虚弱的面貌的呀!

  “你这样……遇到仇家……怎么办?”她跪坐在他身边,轻浅的声音里有抑制的哽咽,连自己都没察觉。

  叶惊鸿抬起头,对她笑着。不是平常那种让人看起来心惊胆跳的皮笑肉不笑模样,而是真正的在笑,像得逞了什么似的愉悦。

  “你关心我。”他道。

  她在他怀中僵直住,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笑出一脸“抓住你了”的坏坏模样时,她好想逃开这样赤裸裸的狼狈……

  “我很高兴。”他勾住她下巴,印下一吻,无视所有人因他大胆孟浪的举措而倒抽一口气。接着道:“你可以请你家的下人加入追杀我的行列,但是——”又是一记深吻,像是狠狠的警告,狂浪得像是要将她灵魂也给吸出来一般!

  痛!她皱眉低吟。

  “不许央求任何人救我。尤其是对你别有所图的人,不许!知道吗?”他看她,拇指轻拭着她被咬得红肿的下唇,那里,微泛血丝,是一枚烙印。

  “我不会……”他怎会以为她会请孙达非帮他?她才……不会……是吗?

  对于她薄弱的反驳,他没有坏心的拆穿,只是看着她,在她额头、鼻尖,然后是被他握住的右手手背,循序印下轻吻。

  不再言语,他走了。

  离开,将危险远远带开,远离裘蝶。

  但她,却已是他圈围着牢牢的——囚蝶。

  不管他离她多远,不管自此别后,他是生是死。

  哒啦哒啦哒啦——

  两匹快马在小径上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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