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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但……心中脑中,却无法抑止自己去想念她那个无情的丈夫。

  不爱他吗?若能不爱,又哪须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她爱他,是吗?逼自己诚实,去正视自己的心,这血淋淋的事实再难否定了。

  只是,爱情怎会是这般?找不到甜蜜处,却接连一串串的苦涩。他们一直在争吵呀,为了孩子,为了婚姻必然的义务,更为了他的不识情为何物。

  他笑她冷血得可以擅自制造一名孩子,却又天真得企望爱情,所以拒绝共享一张大床。

  这一段婚姻的波折,所有错误的箭头全指向她。也许,她是错了不少,隐瞒了最真实的话语,将自己打入冷血的一方,如今想要平反,根本难如登天。他被她气走了,归期不定──也许再也不回来;她赶他滚离她的床,他再回来有何意义?

  但是呵!但是,她只是一个不识情滋味,不知该拿自己感情怎么办的女子呀!许多做了不能回头的事,当初都是在不知后果轻重的情况下去做的!想保护自己的心、想粉饰太平、想要让自己的世界正常运转……结果,却适得其反,如今,她只觉得悲惨。

  这样的恶劣处境,东方磊也该负一半责任的,他根本完全没有当丈夫的条件,他只当他完成了一件交易,却以为婚姻的形成非关情爱!他也太天真了──与她相同。

  她是天真得期盼他爱她;他则是天真得以为任何事都可以以死板的法律条文来规画行事。

  可能,他与她都是感情的白痴。这样去想,或许能让心态稍为平衡一些,但不免感到悲哀。

  与她非亲非故的矶裕司,却不吝惜地给予她种种帮忙与体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为什么东方磊,那个她得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却做不到?

  今天已是东方磊前去台湾的第十七天了。想他,好想他,这种可以叫做“闺怨”的东西,在婚前的另一名词叫“相思”。

  如果感情是归理智管的,那她一定会慎选一名好男人来爱,像矶裕司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但……唉……

  “怎么了?又叹气!我带来的寿司真的令你吃了想哭吗?”矶裕司做了一盘沙拉出来,故作不悦地质问她。

  莲吟笑着瞪他:“你没听说过太好吃也会使人叹息吗?”

  “那么接下来这一盘沙拉可能会好吃到让你一下子叹息完三年的分量。”

  “吹牛王。”她嘘他。

  为什么她的爱人不是他呢?

  像今日,她没课,矶裕司便告假买了一大堆菜来她这边吃,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会感到寂寞。他真是个好人。当然,他对她好,樱子早就提醒她,没有一个男人会盲目地对一个女人好,要她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人会错意。

  可是,他与她之间一直维持在好朋友的尺度中。莲吟认为不必多虑,他甚至没碰过她的手,也没有奇怪的表情,真要制止他放感情不就显得自己小心眼,自以为是?搞不好人家根本没有追求她的意思。

  还不如真当他只是好友的对待,两人相处时才不会有尴尬。

  矶裕司人很好,比得东方磊益加失色,但她的心却始终挂念着那名拙劣无情的男人。这样的思念,她还能承受多久?

  矶裕司轻轻地问着:“你在想他?”

  “是呀。”她的叹息充满无奈,觉得自己已能体会怨妇的精髓。

  “他对你好吗?”他问得认真。

  “‘好’的定义在哪里?”她反问,其实是有心拖延这个令她难堪的答案。

  “疼你、惜你、给你所有世界的快乐。”

  “你知道,男人一旦娶了妻便会遗忘那些恋爱时的心境,你所说的特点只能在婚前找到。”

  “你不快乐。”他肯定地给予问题一个答案。

  莲吟很好奇地问他:“已婚的女人若想要有快乐,只能冀望丈夫给予吗?这是日本妇女的思维方向?”

  矶裕司点头:“女人是花,男人是水,花离了水使会枯萎。”

  这论调可真是大男人极了。

  莲吟不表赞同,更无法接受这种谬论:“这种说词,犹如已婚女人便得丧失自身的人格去依附丈夫,以他的成就为成就,以他的喜怒为自己快乐或悲伤的指标。这种生活方式大大戕害了女人的自我,怎么反而会被认为是正常的事呢?不管是什么身分,已婚或未婚,都该保有自我的主权,不要让‘爱’来充作借口完全对丈夫迎合才是。你们男人若负担不起女人的嗔怨喜痴,就不要妄想要去主导!让女人吸一些自由空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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