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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滚开!滚出我的地方!”韩霄怒吼着,倏地丢下妻子,起身将韩夫人推出房门外,落闩。才又转身回房。

  再度抓住她,虽看似凶猛粗暴,但手劲已减半了;可是他的怒气未曾消去半分。

  “你说话!”

  说什么呢?她惨白的娇颜无助她颤抖着。

  “我没有。”她只能挤出这句。

  “你怕吃苦!你怕没人服侍!所以死不肯与我走!后悔了对不对?居然押错了宝,舍老二而就老大,原以为身分更为尊荣,怎知全然不若预期!真失算,对不对?”

  愤怒接管了他一切,被背叛的意识流窜全身,他此刻既是严冰也是烈火,都张狂得足以伤人致死。

  “霄,你不公平,你知道那不是真的!”她伸手想要碰他的脸,却被他挥开。

  “别碰我!”他放开她,犹如她身上突然长出扎人的刺,退开两大步!

  “霄?”她着慌地伸手在空气中找他的身影。当他刻意收起气息时,她再怎敏锐也抓不到他的方向。他走了吗?

  地快要踩入一地碎片中了。

  “别过来!”他吼!

  他不要她接近他吗?他不要她了吗?她不怕他凶,却怕他的嫌恶……他终于开始嫌恶她了吗?

  狂袭而来的绝望让她跪了下去,不知晓自己膝下满是碎片一只铁臂勾住她腰,伴着怒吼!

  “混帐!地上全是碎片,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凄楚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是个瞎子……”

  排山倒海而来的痛刺得他俩的心各自千疮百孔!

  为什么?

  是问天,还是问自己?或是问世间原就有的不公?

  他在干什么?快意地伤害一个无助的女子,而那女子还是他全心全意打算疼一生的妻子!伤了她的同时也顺道刺自己一刀,他在干什么?干什么呀!

  将她放在安全的地带,他狂吼一声,踉跄地往门外奔去,像只负伤的猛兽,谁也挡不住地奔入风雨中吼“霄?霄!”他走了?!

  不顾自己失明看不见,她只知道他走了!外边风雨好大,他走了!步伐凌乱地想要追住他,抓住他衣角,乞求他别走,想要安慰他……

  但这里是凌霄院,不是她住了八年的芙蓉轩。先是被门槛绊倒,勉强起身,心急于风雨中的丈夫;出了宅子,一阵风雨扑面而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由阶上滚落,转瞬间,她已被风雨无情地打湿全身,全身也都因痛楚面虚乏。可是她要去找丈夫,要去找韩霄,告诉他,只要他不嫌弃,她是愿意随他到天涯海角的。他一定会在乐竹居!所以她必须去那儿,让他知道他并不孤单。

  可是……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大雨混淆了她的判断,凌霄院前又是一片广大的空地,完全没有指标供她确认,她不知道该怎么去!

  肩好痛,身子好痛,全身无一不痛……可是她心悬念的还是来自韩霄的痛:她是个瞎子!一个没用的女人!

  老天呀……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怨起上天了。

  “韩霄……:韩霄……”

  声声泣血的哭喊,全教大雨淹没了去,她悲伤得倒在地上,任由大雨狂放地肆掠她娇弱的身躯……

  “如果这是你对我们云家的报复,这样,够了吧?”

  床上,躺着的是高烧而昏迷不醒的云净初;床边,站着韩霄与韩夫人。

  昨日韩夫人匆忙去领人来到凌霄院,只见到昏倒在雨中的云净初,那景象几乎令她肝胆尽裂,吓得无力上前去看,以为韩霄竟忍心杀死了她!

  自责了一夜,她不得不想,也许韩霄当真恨她到把怒气挥洒在所有云家人身上。再怎样的两情相悦,存着不愉快的渊源,也难有幸福。净初代她承受了多少很呀?

  无视韩霄的冷淡,她又深吸囗气道:“放过她吧!”

  “出去。”他眼光未曾稍离妻子。

  “你还是会伤害她,我不允许”

  “出去!”他倏地转身面对她,刻意压低声音,却听得出狂怒。

  韩夫人退了一步,低呼:“你”

  “我与她之间,只是夫妻间的争吵,你未免将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何必由伤害她来达到报复?她是我妻子!”

  他不驯无礼地低吼,没有吓退韩夫人,反而令她在深思过后,起了一丝丝安心的感觉。

  “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已是不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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