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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现在的神情一如先前对我说恬静居各种传言时相同。所以我不想听,你也别说。不要为难自己。”

  不要为难自己!

  祝则尧脑中一片轰然。她在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他整个人倏地退出车厢外——而,直到退出去了,他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在冒犯着娄恬,居然抓着她没放……

  好……好……好可惜,他没专心感受到……不不不!胡思乱想些什么!是好放肆才对!他是疯了吗?神智都跑哪去了?!

  他心中思绪杂乱无章,只能呆呆瞪着娄恬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娄恬在车厢里看着他,轻轻说着:

  “你谈恬静居的闹鬼传言时,很冷淡,很讥诮。口气虽热络,但整个人却抽离得好远。现在又是这样的神情,我猜,当你言不由衷时,就是这模样吧。”

  她的聪慧出乎他所能想象!祝则尧又退了一步,怕自己将要赤裸裸地无所遁形!

  不!不行!他必须撑住,不能被看穿,至少不能让她知道他已被看穿!

  纵使他感到狼狈,还是能够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笑容让人由笃定再变为一头雾水,他总是可以做到的!

  “娄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勉强笑着。

  娄恬静静看着他。

  “是吗?也许是我太累的关系,有些语无论次了。”她看了下天色,又道:“很高兴我们成了朋友。晚了,我们都该各自回去了。”她指示着丽人收拾物品。

  她对他一笑,也不待他说个什么再会之类的话——也许是知道他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吧!马车便驶走了。

  夜近了,人远了,留他在将墨天墨的天色里。

  灰黑的色调侵占了半片天空,黄昏被缩拢成西边一条坠地的彩带,逐渐奄奄。

  这片朦胧,混杂得多像他的心。

  而他的心,不受控制的,随着那马车去了。

  第六章

  今天他没有出现。

  娄恬等到中午,才确定今日可能是看不到祝则尧了。她的话吓着他了吗?昨日她没再与他多谈下去,是因为不忍见他的仓皇更甚。

  如果他昨日面对的人不是她,那么相信不会有任何话能教他惶然无措成那般吧?他的身世是怎么样呢?她是好奇的,可并不想听他以那种事不关己的冷凉口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知果他不想说,就不要说;真想说的话,就说些发自他心底深处的吧。

  可……因为昨日是那样的分别,致使她终宵辗转,牵念着他来或不来。来,是怎样的面貌?不来,是否因她的直言伤他太重?

  “小姐……”宝心端了杯茶来到绣架边,轻轻唤着主子,语气有点欲言又止的小心翼翼。

  “嗯?”娄恬抬头看着,停下手里的工作。

  宝心将茶送给小组,低声问道:

  “小姐觉不觉得……那个祝公子,对小明多有冒犯?”

  娄恬缓缓啜着茶,静静地没说话。冒着热烟的茶,氤氲了她的表情,也模糊了她脸上倏染的薄晕。

  “小姐你是金枝玉叶,说是金银珠翠打出来的玉人儿也不为过了。你这样的身份,绝不是市井凡夫所能妄想高攀的。他这样屡次冒犯,实在太过无礼,小姐理应教他知晓一些分寸的!”宝心忍了好多天了,就算会惹小姐不快,她还是得说。

  “宝心,他是无心的。”娄恬轻轻说着。

  “就算是无心也不可以呀!”宝心忧虑地望着小姐,“而且……而且……小姐像是……不以为意,教奴婢好担心……”

  “担心什么呢?他是个端正的青年,你担心个哪般?”

  “奴婢柏心小姐……对他有着出乎寻常的好感。”

  红晕再也满不住,娄恬双掌盖着两颊,只感觉到轰轰然的热烫。

  宝心看得心惊,低呼着:“小姐!”

  “若真是那样,他……又有什么不好呢?”娄恬声若蚊蚋。

  “他、他可能没什么不好,可我们也完全不知他底细呀!而,那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的高贵身分,不是他高攀得起的呀!”

  娄恬微怔,看着宝心。

  “我这又算是什么高贵身份呢?”

  “小姐可是堂堂镇远侯府的——”

  话未说完,丽人从敞开的门口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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