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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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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扬着下巴,因循着十年来通信时惯用的打击他的方式,道: “请参考《世说新语,规箴》里的王夷甫,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了。” “什么王夷甫?!”虽然自认满腹诗书,但可惜记忆力没白云强,一时没能想起此为何人,所以贺元差点又一如既往地对她翻脸,她的卖弄实在是太欠扁了! 幸好及时想起,这个女人再混帐,也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更是个女人,再不能像以往那样了。得忍。 白云轻笑出声,在贺元的瞪视下,慢悠悠地背诵出那段内文—— “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蜀,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议之,令俾以钱遶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背完之后,她扬眉回应他方才的质问:“你们这种人就是——一辈子不肯把‘钱’字说出口,连看到钱也要生气,若是要你们拿钱去接济朋友,可能你们就会羞愧得去跳河了。” 一向风仪完美的贺元很没气质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悦。虽然不悦,但此刻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还是说回正事吧,这笔帐以后再算!哼。 “我给你送过物品书籍,却没送过钱。后来知道你娘亲在去年大病一场,险些救不回来时,我心中很是后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十年来不肯送钱,就是想照顾她的自尊心,也希望她自强。毕竟平白无故对人济助过度,反而容易将人养懒养废,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他也听说过不少。 “贺元,你认为我除了会读书、会踢球之外,就什么也不会了吗?” “当然不是。你有聪明的脑袋、敏捷的身手,我相信你会的很多,只要你愿意去学。” “多谢你这样看得起我。不过你一定想不到,我还知道怎么赚钱。”白云再度对贺元爆了个秘密:“其实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帮着张夫人打理她的商铺与客栈了。如果我没有来考状元的话,那么我应该有机会成为一个很会赚钱的商人。因为我帮张夫人工作没几年,就已经赚到不少的花红与薪资,比其他管事都强。那些钱,足够我们母女俩在京城开销以及来回的路费。张夫人还说,等我忙完京城的事,欢迎我再回去为她工作,她说要把一身的经商本事都教给我,让我当个天下间最厉害的商人——” “商人?!”贺元怀疑自己会被她气昏。他气急败坏地质问:“谁怂恿你走那条歪路的?!张夫人又是何方神圣?”他要去撕了她! “张夫人跟陈夫人一样,都是住在慎严庵里的人。我听张夫人说,他们张家是京城第一富商,你就算不跟商户往来,也应该听说过的吧?” “皇商张家……是了,张家有个女儿在慎严庵。那个女儿是个经商的天才,嫁给一名穷秀才后,短短五年内就将那秀才的家族经营成一方豪富,又使手段将丈夫给塞进京城最知名的书院,让他得名师指导,终于顺利考上举人,接着勉强考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后,她花大钱帮丈夫疏通跑官,手段厉害得紧。可惜——” “可惜丈夫出息了,也就想着享受玩乐酒色了。所以张夫人又花了两年的时间,让夫家变回一无所有的原状。”白云接着说完。 贺元看着她,问: “你真的知道张夫人都做过些什么?”比如:据说毒杀丈夫的庶子庶女、将所有侍妾脸上烙印后卖到苦窑脏地、用丈夫亲友的名义放贷,并去官府揭发…… “我知道啊,她都说了。”白云点头。 “真的知道?”贺元不认为张夫人身为作恶的当事人,会据实以告。多半是强调了负心汉的该死,以及自己的所遇非人吧?至于所做的恶事,大概全是模糊带过。 “真的。陈夫人和李夫人也知道的。她们还很惊讶地说张夫人怎么也不遮掩点,居然都说了。后来深怕会把我教坏,常常要张夫人别说了。”白云摊摊手。 “……你信里都没提起。”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提的。” “还不是什么大事!你会被她教坏!”贺元怒道。 “我才没有被教坏。”白云可不觉得。 “那我问你,如果以后你觉得所嫁非人,那你会无视朝廷律法,杀了丈夫的所有小妾与庶子庶女,然后设计让夫家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吗?” “我不会。” “你怎么可能不会!”贺元完全不信,白云骨子里根本没有温顺贤良忍让之类的美德。 “我又不嫁人,当然不可能遭遇那样的情况。”白云说道。 “什么?你不嫁人?!”贺元惊得一拍桌子,力道大得满桌的杯盘都跳了起来。 “你这么激动是怎样?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她阿娘都不太指望她嫁人了。虽然总希望她出嫁,但实在想像不到哪个地儿能装下她,便悲观得不敢多想,顶多唉声叹气一下。 “当然是大事!是谁教给你这种想法的?是不是慎严庵那些没嫁过人的尼姑以及所嫁非人的夫人们?啊!”浓重的危机意识让贺元草木皆兵起来,觉得白云认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都是教坏她的恶人。 “没有人教我不要嫁人,是我自己决定不嫁的。” “为什么不嫁?你到底在想什么!”贺元再也坐不住,起身绕过桌子,站在白云面前,居高临下,气势汹汹。 “没想什么啊,我把认得的所有适龄男子都考虑过一遍,发现没有可嫁之人,才决定不嫁的。”白云很认真地说道。 “没有可嫁之人?”贺元咬牙问。 “对啊。” “那我呢?我也不可嫁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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