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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今儿个一月初三,寒流罩在台湾上空,是个悲惨的星期六,更加落实了“冷战”的效果。简直是由天气冰到骨子中,冰得风云变色,不小心路过冷战中的人身边,也得小心被冻伤。

  所以小小李毓很识时务地成日窝在外公的诊所受众阿姨们的温暖疼爱,也不愿依近母亲的冷脸;晚上与母亲相聚也不敢玩耍吵闹,驾着他的学步车呼啸在大舅的书房,也不愿滚入地雷区引来杀机。

  “老妈,我要带小毓睡觉了,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吧?”

  忘了提一点,李毓远离母亲的行为纯属孙母一手主导。怕影响小孩身心健全。

  孙母正在替小孙子穿睡衣、换尿布,凉凉地说:

  “我看你还是学其他联考生那样,熬夜通宵好了。小毓今晚由我和你爸照顾。”她可怕女儿半夜气起女婿,索性殴打这张相似的面孔出气哩!不妥,小女生年轻气盛,何况小孙子人人疼,一丁点委屈也受不得,谁知道束雅会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孙束雅坐在母亲身边:

  “你干嘛?怕我打小毓呀?”

  “看你这张横肉脸,岂能不防?”

  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李毓爬到母亲怀中,乖乖地叫“妈妈”,却不敢乱动;小孩子也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向来乐观的笑脸也失了几分颜色。

  孙束雅搂着儿子亲了亲。

  “这次要战多久?我是不介意养你啦,但这样下去算什么呢?不怕女人乘虚而入呀?”

  “我管他去死。”朱唇嘟得半天高,口气可呛了。

  孙父由浴室中出来,叹气道:

  “今天举韶有到诊所看小毓,我看他也不好过。这次闹什么气?怎么连他也孩子气了起来。”

  也就是说,目前两家的大人们仍然不解他们夫妻为何闹翻。研究了老久,也研究不出原因;问嘛,又相同问不出来,可见这次不是小事。

  “没有什么大事。”

  “明天星期天,原本是你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怎么,不回小套房团圆啦?”孙母问着。

  “不要,我留在这里看书。”她抱儿子站起身:“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怕父母再追问,孙束雅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房中才吐了口气!

  吵架嘛,还不是那么一回事?!先是斗气,后是等待有一方低头;再是预料之外的尴尬,再来就是难堪了。等到发现不会有人低头之后,不是大吵,便是分手……

  这种吵法,真是伤神!老天啊,她甚至还只是个可怜的考生,顺道担任母亲与妻子的职责还不够,如今又压来怨妇角色,怎么消受哦!

  房中的电话突然响起,吓得昏昏欲睡的李毓哭了出来!真缺德,十点了打什么电话!即使是李举韶也该杀,何况根本不会是他。时段太晚,会侵扰儿子的睡眠,他心中明白。

  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抱儿子在怀中拍抚。

  “哪位?”口气不善得很。

  那头传来偷悦的声音

  “可别当我是李举韶呀!我是无辜的思诗啦!”

  不是好东西!就她所知,三天前偷吻她的男子是钱思诗的朋友之一。

  “有事?”

  “心情不好吗?明天一同出来喝茶好不好?”好诚恳的声音,犹如广播电台妇人在劝诱别人讲内心话时的音色,以期有更多隐私供自己八卦。

  “大概没空。”她声音越发小声,因为怀中的儿子已经陷入沈睡。

  不过电话另一边的人倒是当成她正在暗自萧索饮泣。口气更加慈悲:

  “出来嘛,顺便带你儿子出来玩,明天我们去儿童乐园玩,我买了几件衣服要送小毓哦!”

  有没有搞错呀?不足周岁的小婴儿去儿童乐园不吓晕了才怪,玩什么玩?

  “不必了,谢谢。我想睡了,晚安。”

  “明天早上十点,我开车来接你,晚安。”不待人拒绝,钱思诗先挂电话。搞什么呀?她难道会白痴到任人看笑话?如果天下有人会因为他们夫妻不和而开心的,必属这女子无疑。

  两人虽素无恩怨,但二姊分析过,有种女人非要别人与她相同下场才会舒坦。不见容于别人初恋有好结果。

  二姊曾以她老江湖的眼光批判了钱思诗一下,只有一句话:落翅仔的骨相。与举韶的猜测不谋而合。

  她不愿把老同学想得那么糟,跟前可以理解的是钱思诗看笑话的心态而已。多奇怪,毫无理由去妒恨别人的日子过得好?

  将儿子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趴在一边看着。这一张像父亲的脸,长大了一定比他爹更出色吧!

  轻轻亲着儿子,喃喃自语:

  “宝宝,对不起,你一定也很想回到以前当破坏狂的日子吧?近来乖得反常,真令我过意不去。明天我们去看姑姑好吗?你最喜欢喝姑姑店中的南瓜浓汤了,我们明天去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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