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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她永远是冷静的,英气逼人,面对任何人都带着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感觉。吸引他的,也是那种和他并驾齐驱的魄力和傲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爱是像这样想把对方撕碎在面前的感觉吗?像是要饮下对方的血肉,让两个人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对白盔银枪,一身傲气的凌千萝,他才会有这种冲动。

  因为太喜欢那样的她,所以处处逼着她进入绝境,然后欣赏她抛开一切后真正的样子。

  但是这样有些楚楚可怜的凌千萝,为什么也让自己有些心疼?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低低喘了一口气,内伤和已经察觉不到的饥饿让她力气快速的流失。

  可是这些没有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恐惧。在殷夙傲的眼神中,她越来越有大哭一场的冲动,而她唯一的一次泪水也是在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他也曾目睹。

  他或许不知道,他曾是她的花园中最美、也是唯一开放的花,承载了一个十五岁女孩全部的渴望,直到她亲眼目睹手中银枪饮血,那时候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命运,也明白了一己之欲的渺小。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成全很多人,也可以轻易的死在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之下,比如一时的意气之斗。

  所以从那天起,她服从也认同了自己的命运。既然她的一生都在为武将之路而奋斗,那么坚持下去直到为其而死,也算此生无憾了。

  “要杀要剐随便你!”凌千萝再次低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殷夙傲看着她那张烛影摇曳中的脸,虚弱和朦胧的灯光让她柔和到不可思议,像是一只等待离开尘世,展翅飞翔的鸟儿。

  他伸手抓住了她,心里那种淡淡的失落才稍稍平复了。

  她为他的碰触轻轻颤抖了下,然后挣扎了一会儿后放弃地垂下了眼睑。

  “殷将军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如今的她内伤加重,体力全无,连他的箝制都挣脱不开,如果决战是断不可能赢的。

  殷夙傲眼中有丝恼怒,他的确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任何人说他是个魔鬼他都 可以不在意,但是唯独她的不屑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即使他的确行事太过毒辣。

  一把抓住她的小脸,他第一次口气不稳地咬牙,“何必呢?那个国家真的可以让你愚忠至此?”

  “忠就是忠!一个人一生能够成全一个忠字已经满足。”

  淡淡地别开脸,她举手格开了他靠近的俊颜,那样放大的容颜让她有些晕眩。

  “决战吧,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旧情的话……就让我战死吧。”

  烛影依旧摇荡,夙傲的脸在黑暗中明灭地闪烁着。

  凌千萝又恢复了那个倨傲的站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或者对她来说,看清自己比战死要可怕数倍。

  他记忆最鲜明的依旧是那个站在花园中的少女,迷惘地看着蓝天白云,在觉察到他的往视的时候,自嘲地一笑继续练功。

  在听到他恭敬地叫她公子的时候,总是漠然地走过,然后再装作不经意地回首。那样压抑的一个女子,却那样成功地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值得尊敬。

  门外传来了流影的声音,“将军,东西送来了。”

  殷夙傲收回缠绕她的视线,阴郁地应了一声。

  营帐被挑开了,几个人低头进来,然后放下几个托盘,又出去了。

  盘子上覆着银色的丝绸,他走了过去随手挥开其中一个,乍然出现的是一套白色的盔甲。

  凌千萝有些迷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拿起盔甲,带着回忆的声音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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