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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坐在铁门前,那种孤伶伶的感觉象海浪再度淹没了她,这种时刻,她一向无计可施。

  因为从来没人在意她,也没人懂她心里的痛,她只能闭着眼睛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明明很痛苦,可偏偏就是死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辛苦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好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差点把林凌的命搞丢,所以当他看见她独自离去的背景时,忍不住牵挂了起来。

  他叫了披萨当晚餐,在餐桌上瞥见林凌的钥匙时,他等着她打电话来询问,却始终没等到,所以他徒步走到她家去。

  月色下,她独自坐在门前哭得伤心。

  他远远站着,怕惊扰了她。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受,明明哭的是她,他的心却纠成一团,隐约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疼。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般难过?他们整天都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他忍不住细细回想——他看出秀娴和她之间似乎有种敌对的气氛,在他叫她向秀娴道歉时,她的眼里有丝怨怼。

  可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秀娴的伤无论如何都是她造成的,原就该负起道义责任,也许他的口气是严厉了些。她会是为了这事在难过吗?

  如果真的是,那她未免也太傻了。

  原来想走近她,但想到她可能正在气他,如果他此刻出现,岂不是让她更伤心?

  也许她哭得太专心了,因而没有察觉到继仲甫偷偷把钥匙放在她身边,当然也不会知道继仲甫象个大傻瓜似的躲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等她终于张开眼睛,无意间发现身旁的钥匙,仓皇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四处张望着。

  还好,没看见继仲甫。

  那……这钥匙?

  应该是她翻找钥匙时掉到地上的吧,她想。

  她拿了钥匙开门进屋去。

  虽然她没有肩膀可以靠,抱着枕头总成吧。

  她站在床前,张开手臂,往前仆倒。

  *     *     *

  而站在门口这边的继仲甫,见林凌进屋子,总算稍稍放了心,正转身要回去,却意外看见王秀娴。

  她站在路口,眼眶含着泪水,无言的望着他。

  他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是伤口发疼吗?”

  她深深望着他,“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小护士?我等了你四年,四年来你从没把我放在心上,她到底有哪里比得上我?你说!”

  从没见过秀娴这么生气的样子,继仲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好据实以告。

  “你要我说什么?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独立个体,无从比较起。”

  “为什么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却独独把心给了那个又矮又瘦、个性又粗野的林凌?”

  她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几时把心给了林凌?

  王秀娴脱掉高跟鞋往他身上扔,对他大吼:“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说完,她赤着脚冲回继仲甫家门口,坐上自己的车,打算连夜回台北。

  继仲甫拎着她的鞋,走回来时,正好见到她的车子消失在路口。

  他吁了口气,算是开了眼界,原来秀娴并不总是象外表那样温柔。

  他躺在床上,转头看着林凌房间紧闭的窗。

  不知她睡了没?哭那么久,应该很累了吧。

  睡一觉,明天她应该就好了吧。

  事实证明,继仲甫的想法太过乐观。

  他一早醒来便仔细聆听门铃的声音,一直躺到腰酸背痛不得不起来为止,依旧没有他期待的门铃声响起。

  他抱着些微希望走出院子。信箱空空如也,当然也没有挂着早餐。

  也许,她睡晚了。

  所以他又乐观的等着下一餐,等到下午一点多,等得饥肠辘辘,门口仍没有半个人影。

  他把昨天吃剩下的东西拿来微波一下,草草打发一餐,然后带着信心,等着下一餐。等到该吃消夜的时间,他终于告诉自己——她不会来了。

  周一,他告诉自己,等她气头过了,就会自己出现。

  周二,他告诉自己,这女人的脾气也太大了,都三天了,气竟然还没消。

  周三,他突然好想吃她作的早餐,失望之余,整天上班都在神游状态,甚至离谱到在卜亮送来的文件签名栏上签上斗大的林凌两字。

  卜亮强拉着无精打采的继仲甫一道吃午餐。“你不对劲喔。”

  继仲甫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社区小辣椒林凌啦?”卜亮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你是不是吃饱撑着了?”他有些恼怒的反问。

  “这你就不懂了。我纯粹是想为长官分忧解劳,在办案和法学素养方面,检座你可能很厉害,可是在感情这方面,我就是专家了,如果你有以下症状,你就是被林凌,电到了。”

  满嘴胡说八道,继仲甫狠狠白他一眼。

  卜亮无所谓,继续说着——“第一,看不到她,很想念。第二,常在恍神状态中,仔细想起来恍神都是因为刚好想到某事,那个某事里面都刚刚好有她。第三,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事,但又心情忐忑,怕她拒绝或不高兴。”

  卜亮看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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