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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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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一切就是这样单纯得不可思议,一般在院内的孩子过了二十就要出去独立,所以大多数的人会选择高职半工半读。可杨岭不一样,他在升国中时早已立定志向,他的目标明确,他要成为一个厉害的心脏科医生,然后亲自治好院长身上的病。 “说来我也算是幸运的。高中那一年,一个自称是我爸朋友的男人出现收养了我,房子也是他留下来的……只是,在我来不及磨练自己的技术、去尝试有没有可能替院长动手术之前……院长便过世了。”说及此,他忍不住一阵苦笑。“他一直说要等我的……只可惜,病魔不让他等。” 毕竟这不是什么太愉快的回忆,汪予睫听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很多医生都有过这样的遗憾,明明排定了手术日,病患却撑不到那个时候,往往一个紧急发作便过世了。 “那个时候我才R2,打击超大,加上第一次面对这个医界的现实,日子难过得不得了……后来还是院长留下的那一句遗言,指引了我真正的方向。” 杨岭说到这儿便停顿了,汪予睫内心困惑:哪一句话?此时杨岭望向她,咧嘴一笑。“嘿,院长说了哪一句,你很好奇对不对?” “……我才没有。” “喏,说一句‘说来听听’,我就告诉你。”不然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太不公平啦。 这下汪予睫由被人说中心事的难堪变成了无言以对——这个幼稚的男人!她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聊?” “不会啊。”讵料杨岭回得一脸老神在在,他一脸开心的。“可以听到你的声音,我觉得很值得。” 啊?汪予睫霎时红了脸。“等一下,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认真的。”的确,杨岭在这一刻的神情变得不能再认真。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汪予睫的心跳漏一拍,无法解释自己这样的悸动到底从何而来。“如果你对我的事情也感到好奇,我会很开心。”她听见杨岭这么说。 于是她沉默着,本想嘴硬的回“你开不开心干我底事?”可在这一刻,方才阙未慈语重心长的那句话瞬间在她大脑浮现——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喔。 最重要的东西?汪予睫不解,可她直觉感觉到了害怕。 于是在这般的心态作祟下,她垂下眼,小声开了口:“……好,说来听听。” 然后她看到杨岭笑了,那是汪予睫认识他到现在所见过最灿烂的笑。 她胸口怦怦跳,莫名感觉悸动。午后的日光过于刺目,可杨岭的笑却比太阳的光扎得她眼目生疼。一切感觉都不对劲,可她却无法替自己这样的不正常下一个正确的病名。 亲口得到她的回答,杨岭很开心。毕竟,这代表她已经开始在意他的事情了。“恩……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话啦,就是一句很老套的:‘把你想要救我的决心,拿去救更多无能为力的人吧’——就这样。” 的确,就这样。不过汪予睫不笨,大致上明白了杨岭说这一段话的意义在哪。“这个就是你加入MSF的真正原因?”虽是疑问句,可肯定的成分大一些。 “Bingo!不过这也只是三分之二的原因,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因为我看了一本书上有关MSF的报导。”他看到报导上那些因天灾因人祸瘦弱而贫苦的孩童们脸上失去了欢笑,也同样和他一样失去了父母——望着那一幅幅的照片,他强烈渴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以换取这些孩子们脸上该有的笑容。 “来不及救院长这件事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毕竟我连一次尽力救治的机会都没有。”杨岭摸了摸唇,不掩沉重的吐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又露出了笑容。“我不是神,也许我救不了每一个前来就医的患者,但至少……我已尽了全力。”他双眼在这一瞬间直直望向汪予睫,一宇一句的说:“所以,我没有遗憾。” 你也不要有遗憾。至少,你巳尽力。 隐约中明白了杨岭未说出口的真正心意,汪予睫缄默不语。她胸口震颤,一种被人安慰了的感觉袭上心头,令她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去应对才好。 或者,面对这个男人,一开始便没有什么所谓正确的吧。 可她是真的不习惯被人这样过于温柔的对待,所以她轻轻撇过头,贝齿轻咬。“我没有遗憾。” 然而说完这句话,她便后悔的咬住唇。昨天才经历了那样前所未有的失态,现在逞强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自打嘴巴? 她本以为杨岭会如此调佩,连说不出反驳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可想不到杨岭只咧嘴一笑,说了一句:“是吗?那就好。” 而他注视她的目光……好温柔,温柔得几乎要叫她一头栽下,从此灭顶。 尽管汪予睫并不习惯被人如此温柔对待,可她并非不喜欢的。在连她也不甚明了的状况下她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只好转过身去,螓首低垂,以掩饰自己太过明确而不合时宜的……羞怯。 一阵清风适时拂来,可惜吹不凉汪予睫发红发热的脸。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此刻的氛围无声胜有声,杨岭抬眼望着天空,望着这个陪伴他成长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个高傲孤绝、凄美得十足惹他心动的女人,画面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个时候,他和她,似乎也是这么沉默着。 “……好了,回去吧。”杨岭起身,很自然的执起她的手。汪予睫本该甩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任他握着,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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