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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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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青皇朝 永平九年初春 紫禁城 “哥……这个人还活著吗?”一道童稚的声音,钻进国舅爷中迅的耳中。 “应该吧……你看他的鼻孔还会变大缩小呢,不过还是让我来戳戳看。”另一道孩童的声音说。 接著,中迅感觉臂上一阵刺痛,这下可让他完全清醒了。 “你看,他醒了。”小孩压低声音说著。 “哥,为什么有人喜欢光溜溜的睡在这里?他不冷吗?”原先的声音又问。 光溜溜?他连忙伸手摸向腰间……还好,还给他留条底裤。 这是怎么回事?又被人脱光丢在路边!他不是每次都会在第二天叫人来付酒钱吗?嬷嬷不会这样做吧? 他挣扎著坐起。 蹲在一旁、脸上挂著鼻涕的两个小孩,惊叫一声,吓得跌坐地上。 “快走!不然他会发酒疯打人……”哥哥拉著弟弟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发酒疯?啊,是了,昨晚又喝醉了,所以现在才会头痛欲裂;他甩著头,难受地想。 这是哪里?他抬头一看,是云凤阁的后巷,和上次一样被扔在墙角下。 阵阵寒风吹来,将他湿冷的过腰长发吹上身,让他不禁打个冷颤。曾几何时,他竟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喝醉了被人脱光衣服也不自知,还在花楼后巷照睡不误! 他双手压脸,试图唤醒自己的自尊心。这种日子,他还要过多久?他有多久没有神清气足地在自己床上醒来? 造成自己醉生梦死过日子的原因是什么?他都快想不起来了。 “娘……你看,我们没有骗你,那个人又躺在那里睡觉……”两个小孩又走回来,还拉著一名妇女。 “哎呀!国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您又睡到这里来了。我是云凤阁的厨娘,您不要紧吧?”那名妇人红著脸问,但一双眼睛可没闲著,不住地往他身上瞄去……哇!那宽肩窄腰,那修长的腿…… 厨娘暗暗吸一口气,脸上还浮起一阵红晕。“昨儿个晚上,我做了您爱吃的豆腐脑,吩咐人送上去时,我亲眼看见大人您正好和另一位大人一起离去,怎么您又睡在这里了?” 和另一位大人一起离去?怎么没印象?他心想。 看来和云凤阁无关,那到底是谁又把他剥光丢在这里? 妇人回头对小孩说:“大宝,你去拿你爹的衣裤来。” 妇人刚说完话,就见一名个子不高、样貌普通的男人从巷口缓缓地走进来。这个男人垂眼走来,像是特意要隐藏自己外露的眸光,但是并不成功──因为他那带著算计神情的眼睛一看见中迅,就像苍蝇看见西瓜般,立刻精光大盛,凶狠地在中迅身上梭巡,那模样可是比厨娘还要大胆放肆十倍。 妇人抬头瞪他一眼,没想到那名男子不以为忤,一双眼睛还是贼溜溜地绕著中迅转。 “这位大爷,这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妇人忍不住赶他。 男子表情猥琐地冲著中迅直笑,他那具侵略性的眼光还是看著中迅的前胸,嘴里呵呵地出声笑道: “年轻人就是不怕冷,这种天气还可以在外头裸睡,真是了不起。” 妇人皱著眉。“快走,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想必阁下就是──继安嗣王之后,人称‘京城第一俊男’的国舅爷吧?”男子不理会厨娘,继续说。 听到“安嗣王”这个词,终于引起中迅的注意力,他抬头怒瞪他一眼。 “传闻果然不精确,今日不才近身观看国舅爷,才知原来国舅爷不但身材挺拔,气质清雅,长相还真是赛过西洋人进贡的‘白磁人偶’。您五官的每一个角度,都有如鬼斧神工,凿刻得完美无瑕,会让看到您的人想伸手去摸摸看,感受一下您的温度,看看您是不是真人。” 这一番话,让厨娘皱起眉头来。这个男人是怎样?想要干嘛? 但听在中迅耳里,竟然奇异地让他起了羞愤之心! “不才也曾看过安嗣王,但他的美偏女相,真的不如国舅这种一看便知是男子英气勃发的美貌,骤见之下,便会让人惊讶世间为何会有如此令人心折的男子。啧啧,这样的美色,真令人难以抗拒啊。”那名男子又说。 中迅美眸顿时微眯,一阵难受的感觉冲上脑门。他就只给人这种观感吗? 想当年的自己最恨人说他的容貌好看,说的人非得受他一拳不可;可是这四年来,他好像连一拳也没动过,不过,现在的他真的很想跳起来打他一拳,打掉这种“芒刺在脸”的难受感。 厨娘一听那男人的话语,叉起腰。“你想怎样?当街非礼啊?还不快走,小心我喊人来!” 这时,小孩们拿了一堆衣物回来,嘴里还叫著:“娘!娘!有人在找那个脱光光的人。” 紧跟在小孩后面的是一名个子高瘦、做仆人打扮的男人,他皱著一张比苦瓜还苦的脸出现。“哎,我的大人、我的少爷,您怎么又睡在这里!我一大早到花魁房里要给您更衣,没想到……您怎么又给人扒了衣服?您到底是得罪谁啊?” “国舅爷,您先把衣服穿上。虽说现在是初春,但还是天寒地冻的,您可别冻坏了。”妇人说。 原来那名苦瓜脸就是中迅的贴身小厮,平果。他把衣物接过来,然后向那妇人道谢。在转身的同时,他看见那名男人还在鬼鬼祟祟地探看,于是不客气地出声赶人,男子只得悻悻然离去。 “少爷,你就少来这种地方不行吗?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城里都在传说你把云凤阁的姑娘都睡光了。”平果边说边帮他穿上衣服。 中迅瞪平果一眼,再朝那名妇人的方向一望,平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识相地从怀里掏出银子来。 “这位大娘,多谢你的照料,这是一点小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国舅爷是云凤阁的老主顾了,不用客气啦……”妇人推辞著,但平果坚持要她收下,最后妇人还是收下了。 “既然国舅大人这么慷慨,那么……”妇人转头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说:“国舅大人,我听楼里的姑娘说过,嬷嬷每次都向您多收姑娘的过夜钱,大多数时候您都醉得不省人事,但是所有的帐还是算到您头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可从来都没有那种销魂的感觉,但每次嬷嬷都硬说他除了睡花魁之外,至少还睡了两名姑娘,这……睡光了所有姑娘? 真是百口莫辩!不了,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他要振作! 妇人福了一福,带著孩子转身离去。 “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他冷冷地对平果说。 “少爷,这还要我来说吗?这几年来,全京城的人,谁人不知您成天花天酒地,就只会泡在酒肆花楼里,您这时候才想到要面子是不是太迟了点?”平果尽力把那件太窄又太短的衣服拉好,这才用干净的布巾将他的湿发擦干,嘴里却还叨叨念著:“我可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学表少爷的行为。他爱睡花魁,您也要睡个花魁才甘心。他都死了快四年了,您有必要伤心这么久吗?” 中迅的脸迅即变色,但平果没注意到,仍继续说:“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伤心对表少爷有什么好处?他搞不好在坟里都睡不安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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