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失去了……”她依然受到伤害,甚至失去了她一想起来就痛不欲生的骨肉。
“如意,对不起。”他只能道歉。
“你不知道我们失去了什么。”如意凝望他,想告诉他那个令她心碎的事实。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口。
他或许会比她更痛苦,那样,她就能解脱了吗?
一旦说出口,她会崩溃的,一定会哭到失去自制虚脱。仅仅是回想而已,空虚的腹部就分泌出强烈的酸楚,腐蚀着她的理智。
她没有办法平静的告诉他,只有他——她说不出口。
“你给我的……木雕,我留在沙滩上……”如意抽噎地开口,屋外有展无华的同事,她不愿出去。
“我们一起去找回来。”他温柔回应。
她无法确定他的温柔是真实或虚伪。“你可以不理我的,你可以在我伤害你的时候逮捕我,为什么要陪我?”
“这是我欠你的,对不起,我想把一切都还你。”
她掩面痛哭,压抑尖叫的冲动。“你还不了,还不了!”
展无华深深一叹,走近如意,每一步都等她适应他的接近再前进。当他走到她面前,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对不起,如意,对不起……”他能给的,只有歉疚。
她的眼泪使他变得虚弱,虽然怀抱着她,却似她给了他站立的力量。
“我带你……回到那片海。”依近她的耳畔,他哀伤地说。
清醒的第一眼,便见她坐在他床边,手拿饼干,机械地咀嚼。
“几点了?”展无华不急着起身,凝看如意的目光深长。
“下午四点,你睡了一个早上。”她的情绪已收拾好,恢复正常。
他解释了一晚,如何被警方吸收,经过秘密训练成为卧底,那些隐瞒她的事,全部揭开了。
“我们离开这座岛。”展无华提议。“你若担心我的同事,我们立刻走。”
“不必了。”如意淡淡地说。她恐惧的不是死亡或伤害,而是他的背弃,但他不明白。“我想留在这。”这座岛上有他的痕迹,她尚未逐一寻觅。
“刚才你同事们来过,说今晚要在沙滩上狂欢,他们还带了朋友。”
“你没和他们……”展无华坐起身,白色被单滑到腰问,袒露光裸的上半身。
“他们以为我们讲和了。”如意迅速别开脸。“我去海滩等你。”她匆促的脚步声满屋回响。
展无华看了看自己,微微地掀起嘴角。她在害羞,他清楚她容易羞涩,从前缠绵的画面,在脑海悠悠浮现。 ”
现在才了解,当初她给他的不止是情爱,还有她的勇气相信任。他……背弃了她,背弃了她的信任,一并摧毁了她的勇气。
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偷渡……潜入他的心。
他的朋友十分热情,以为她这个名义上是展无华妻子的人,不是外人。即使有人知道那场伤害,也没有责怪展无华的意思,彷佛他所做的都是对的,就算令她心碎。
如意转移视线,没有目标地到处巡视:等到占据她脑海的人来了,无谓的巡视才终止。
展无华披了件白色衬衫,一身颓废,随意挥手回应海滩上欢呼的朋友,然后直线走向如意。
“给我一点音乐,好吗?”如意唤着不远处抱着吉他的人。“谢谢。”
正和女友调情的男人笑着点头,调整琴弦。
“请你跳支舞。”她像只蝴蝶,翩然飞向展无华,不等他首肯,直接攀上他的手臂。“我记得,我还欠了你一支舞。”
周围有人欢声喧哗,吉他唱出一首欢乐的西班牙舞曲。他与她,仿佛回到初见的那夜,手与手紧握。
“时间过得好快。”海风吹起如意的发梢,清秀的脸蛋微泛红光。
脚步踩踏,身躯旋转,海和天都在转——融入音乐的旋律,她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纵使两人永远不会在一起,这一刻,却有五六双眼睛见证他们的默契。
如意笑了,那等同一辈子。
“很快,我们就解脱了。”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他的衣角、他的胸膛……
“那么轻易放过我,甘心吗?”他凝视她的脸,沉醉在她的恬美中,恍惚地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人。
旋个身,灿烂的波光在无形中流泄。“我可不想和你纠缠一辈子。”
“……会把以前发生过的事,全忘掉?”他收紧了环抱她腰的手臂。
身体紧密贴合着,舞步,一个动作后结束。
“也许。”一舞酣畅,她垂死般任他抱着,闭上眼睛,呼吸急促。
“你也会,忘了我?”他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揽住她的腰,眸光眷恋地缠绕她的脸。
清灵流畅的弦乐,余韵缭绕,融人海风,轻袭如意的脸颊。
她的秀颜染红了,瀑布般的发丝隐约透出幽香,一缕缕侵入展无华的鼻端,沁柔了他的心。他醉了,旁人的鼓掌他充耳不闻,只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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